原本兴致勃勃带着众臣出来赏景,谁知竟出了这样难堪的事,眼下许碧清也只好缓和气氛,“郑侍郎身为昊国朝臣,教子无方,让各位使臣见笑了。”
无人答话,直到使臣中有人轻咳了一声,剩下的人才开始附和,均是把责任全都推到了那位郑侍郎身上,许碧清倒是落了个贤明有方的名儿。
纵然面上过得去了,但好心情亦是没了,游园则继续游园,然包括许碧清在内的诸人都有些恹恹。
李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急匆匆地将云凌天带回去,到了宁寿宫外时,才堪堪放缓了步子。
被几个宫人搀着,云凌天还是不老实,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美人儿,嘴里头念念有词,听不大真切,但依稀能听清楚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李公公赶着交差,没工夫同他磨叽,拂尘一挥,就叫人把他带回了殿内。
也不拿正眼看他,眼角余光瞥见那人歪在软榻上,喝得醉醺醺的,满脸通红,心里头就没耐烦,“你们是怎么当差的,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么,得亏太后娘娘英明,不然昊国也就没脸了!”
“叫咱家也跟着你们这群小崽子没脸……”
李公公的气都撒在了宁寿宫这群宫女太监身上,话说得却是一点也不避着云凌天,这如今的昊国皇宫,云凌天又算个什么东西?
虚担了一个太上皇的名头,过得连他都不如。
想到这里,李公公自己也笑了,这样一个人,又向来不学无术,一个受气的草包,自己同他生什么气。
李公公叹了一声,悠悠往殿外踱去,一只脚才迈到门槛外,脑子里就是一个激灵,精神抖擞起来,半侧着身子朝里头吩咐,“太后说了,叫你们好生看着他,太上皇喝醉了,这几日都不宜出来。”
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有,殿内殿外的宫女太监皆是心中惴惴,躬着身子颤颤巍巍应了,等李公公走远了,才敢稍微抬起头来。
那边李公公才走,这边宁寿宫的主事太监蒋公公就变了脸色,周身的气势冷得人都不敢看他,声音也异常冷厉,“都听见没有,给我把他看好了,谁要是敢叫他走出去一步,再让慈宁宫那边或是哪国的使臣撞见,到时候别说我保不了你们。”
此话一出,才刚松了一口气的一众宫人再次紧张起来,低眉敛目地应着,“是。”
蒋公公一个眼神,还在殿外站着的几个宫女就投胎似的一路低着头回了殿内,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
“砰——”
见该进去的都进去了,蒋公公亲自关上了门,关门声又重又沉闷,心里头的情绪也都无形的发泄了出来。
抬脚刚要走,忽的想起什么,脚下一顿,朝宁寿宫守着的侍卫叮嘱,“看好了,只许送膳食的进去,其余的人一概不许放进去,也不许放出来一个!”
“您放心。”
这样要紧的事情,侍卫们不会不知,何况刚才里头的动静他们也是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蒋公公满意地点点头,抬眼看了看天,更深露重。
“想来今儿也再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喃喃念了这么一句,回过身看了一眼宁寿宫院子里头,让自己彻底放心后,背着手,微抬着头走了。
一夜过去,冬日的风冷冽非常,宁寿宫西北面的一扇窗更是开了一晚上,穿堂风吹了整整一夜,却是谁都没有注意到。
院内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便是两道整齐的脚步声,隐有说话声,声音却不大。
“我这一路从御膳房过来,宫里头上上下下都挂了红绸子,原就快过年了,眼下各国使臣还在京中,今年这宫里头可比往年热闹好看多了。”
“可不是么!”
从对方手上接过食盒,宫女打开盖子扫了一眼,还是那几道菜,转眼又看这宁寿宫里头,不免感慨,“都说几家欢喜几家愁,我看呀,这宁寿宫连个人气儿都没有,更别说过年了……”
“还不是那事儿闹的。”
“嘘!”
宫女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两人都紧张了起来,“快别说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太后和李公公又把事情安到了什么劳什子郑侍郎的儿子身上,可不敢说是这位。”
“嗐……”
她还想说什么,一抬眼已经到殿门口了,便顿住了脚步,“你快送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这原是御膳房的宫女,跟眼前的宫女平日交情甚好,因此每次来送膳食,都要跟着她一起走到殿门口,说完了话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