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天的第一朵雪花落下?来的时?候,火红色的枫叶和白雪一起,慢慢飘落到地面,在艳丽的红叶上,冰晶很快消融。
暖气充盈的轿车里,霍燃抱着爆米花,感叹道:“白色的车只有下?雪的时?候不?好?,因为看不?出落在车身上的雪花。”
“我觉得你好?像在考虑买辆新车。”
“是要?买,燕平的车开过来不?方便。”
“很好?,我一点也没有嫉妒。”
“你喜欢什么颜色?”
“粉红色。”
霍燃强调道:“是我们两个一起坐的车。”
“那就深蓝色,像钻石一样微微闪光的深蓝色。”
“好?,这个颜色衬雪一定很好?看。”
于是下?个周末,他们又一次来到枫华园的时?候,霍燃的座驾已经从?白色宾利变成了一辆深蓝色的敞篷跑车。
“你不?是不?喜欢敞篷车吗?”
“看电影的时?候除外,这样坐在后排也会有很好?的视野。”
“为什么要?坐在后排?”
“后面空间比较宽敞,我定制了一个小冰箱和移动桌板。”霍燃如数家?珍道,“音响也是特别定制的,环绕立体声,等会儿试一下?你就知?道了。”
陶知?越明白了,这是霍燃专门用来看电影的车。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表情十分淡定:“我还是一点也没有嫉妒。”
今天没有下?雪,霍燃打开顶篷,这一场播放的是一部奇幻动作?大片,正是考验音响的好?时?机。
枫华园汽车影院已经正式营业了,他们不?再是唯一的客人,周围停了不?少开着车来看电影的观众。
他想了想,忽然道:“我想把这辆车送给?你。”
好?突如其来的豪门剧情。
“……”陶知?越愣了一下?,“不?要?。”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开车,没有驾照。”
“我可以教你,一定比驾校的老师教得更好?。”霍燃兴致勃勃道,“以后周末我们可以去没有人的空旷场地练车。”
陶知?越这才领悟了他的真正目的,毫不?留情地送给?他一记眼刀:“你做梦去吧。”
“我确实梦到了,我梦见?像上次那样,我们在车……”
“闭嘴!!”
进入稳定的长期恋爱关系之后,陶知?越脸红耳朵红的毛病渐渐消失,但羞耻心仍然非常顽强。
闹完了,两个人坐在后排,老实地看着今晚的电影。
小冰箱里的草莓和樱桃新鲜红润,定制的音响效果真的很好?,仿佛身临其境。
晋北的冬天并不?过分寒冷,恰好?的凉意?,偶尔的雪花,让人想窝进温暖的被子?,或者和亲密的恋人挨在一起。
霍燃还是喜欢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话。
温热的鼻息挥洒在耳边,在冬夜里凝成热热的白气。
“你冷吗?”
“不?冷,还有点热,这剧情好?热血。”
“那把围巾摘掉吧。”
“……不?摘。”
“不?要?担心,这里没有其他人能看见?——”
陶知?越迅速拿起一个草莓,堵住了他的嘴。
霍燃笑得很有深意?:“草莓很好?吃。”
在陶知?越忍无可忍的物理攻击到来之前?,霍燃紧急转移话题。
“这个深蓝色你满意?吗?是按照你的要?求喷的,在光线下?可以看到微闪。”
“嗯,很好?看,也很特别。”
“我发现你很喜欢蓝色,家?里不?光是拖鞋,好?多东西都是蓝色的。”
“因为那是天空的颜色。”
时?光流转,季节变迁,天空始终是蓝色的。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在霍燃时?不?时?的明示暗示怂恿鼓动下?,陶知?越还是被他手把手地教会了开车,考出了驾照。
家?里展示架上的汽车影院票根,积累了三十六张,一年里叫得出名字的新上映大片,他们都一起看过了。
两个人一起驾车出行的范围也越来越大,从?车辆稀少的新城郊区,到正常的市内主干道,再到一起自驾出游,霍燃一点一点地尝试着。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驾车时?非常专心,极其遵守交通规则的霍燃甚至连一张罚单都没有收到过,堪称模范司机。
所以他总算如愿以偿地淘汰了公交车,每天送陶知?越上班,不?忙的时?候也会来接他下?班。
从?家?里和霍燃公司里都能眺望到的TOD综合体建筑,在无数人的汗水和辛勤付出中,一点一点成型,昭示着无限宽广的未来。
而陶知?越公司的游戏项目,刚结束为期一周的三测,再经历一个月的调整和优化?,就会在十二月中旬正式公测,赶一波寒假档的热度。
生活里的一切都很好?。
因为每次测试的数据反馈都非常不?错,项目组的所有人对这个游戏寄托了无限希望,所以公司里弥漫着一种辛苦养大的孩子?终于要?见?人的紧张氛围。
虽然一棵树游戏公司的惯例是不?加班,但在公测前?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忙了很多,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觉得某个细节还能做得更精致,总觉得再付出一点就能收获更好?的回?报。
陶知?越差一点又要?回?到上辈子?为所谓的梦想拼命奋斗的状态,而且这一次是真正的梦想,他很努力才克制住那种浑然忘我的工作?状态。
但一到晚上八点就强迫自己下?班的陶知?越,每次看着仍在电脑前?忙碌的同事们,心头总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只是一个月,应该不?会有事。
他坐在电脑前?,望着还有许多地方要?优化?的程序与代码,按捺住想离开的心情,准备继续工作?,又忍不?住地自我怀疑。
真的不?会吗?
在这样煎熬的情绪里,陶知?越有时?候甚至会做噩梦,梦到那一趟灰色的地铁。
久违的忙碌氛围,抵抗力薄弱的冬天,无法对人提起的忧思。
然后这一年里第一个意?外发生了。
陶知?越生病了。
这天下?午,坐在工位上敲打着键盘的陶知?越,又一次感受到身体发出胸闷和乏力的信号时?,终于确定这不?是他恐惧着的幻觉,是真的。
他从?短暂的愣怔里回?过神,没有犹豫,立刻请假了。
陶知?越离开公司的时?候,几乎想跑到路边拦车回?家?,但他不?敢跑。
四肢传来的疲惫感受,让他小心翼翼地把让脚步都放得很慢。
回?到熟悉的房子?,倚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陶知?越深呼吸,尽量想让心情放松。
他盯着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在想要?不?要?给?霍燃打电话。
理性告诉他也许只是感冒了,冬季十分常见?的流感,吃药就会好?,最近他一直保证着充足的睡眠,不?应该这样小题大做。
但感性里只剩下?恐惧。
那一天最后的记忆里,他的身体很累,累得连想拿裤袋里的手机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