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探过头来,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很不错。这真的是觉能法师亲自开光的吗?觉能法师是当世高僧,朕听说,他法师一直隐居世外,不过问红尘之事,很少有人能够亲眼见到法师的尊容。”
柳妃笑了笑:“这串佛珠是恪儿为我求的。可能也是机缘巧合吧,恪儿听说我重病,昨日亲自去向普华寺为我祈福,竟真的碰到了在外云游归来的觉能法师。恪儿以其诚心感动了法师,法师这才送了一串开过光的佛珠给他。想来我戴着之后,定会驱除病痛,延年益寿。”
永安帝听后,眼中也流露出来了对襄王的赞许:“恪儿还真是有孝心,难得你这么多年尽心尽力抚养他。”
虽然襄王赵恪今天在殿下惹得崇安帝龙颜大怒,不过和柳妃的身体比起来。永安帝此时觉得赵恪所做的事没那么所谓了。
柳妃点点头,把佛珠带在手上:“恪儿向来也孝顺。陛下,臣妾今日做了一个怪梦,在梦中已经感受过了一遍人生无常。醒来之后,倍加珍惜一家人在一起团圆的时光。陛下,想来您政务繁忙,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聚在一块了,不如今晚聚聚?”
永安帝透过柳妃憔悴的眸光中,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期望之色,以及那一点若隐若现的星光。只要柳妃没有干政,永安帝对柳妃的提议向来依从。
“好。”永安帝点头答应,他把守在外头的源清叫了过来,附在太监耳边悄悄说了些话。
源清得了吩咐之后,火速赶去办事。
永安帝巡视尚仪宫一番后,问着柳妃:“稷儿呢?”
“这会,应当还在跟着太傅学习。”
“看来他最近乖了很多。在朕的诸多皇子中,最聪明的,最像朕的其实是稷儿。稷儿如此聪慧,说来,你这个做娘的功不可没。”
十六皇子赵稷,是最受宠的皇子,因为生母是柳妃。
柳妃摇头一笑:“哪里是聪慧,分明是调皮捣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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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赵恪在大雪中跪了半个时辰后,膝盖终于得到解脱。
当赵嘉宁得知这事后,心中欣喜异常,十分崇拜柳妃:“母妃真是厉害,在不动声色间就说动了父皇。”
傍晚时分,外面虽雪天凄清,尚仪宫中却热闹非凡。永安帝赵端,柳妃,襄王赵恪,八公主赵嘉宁,十六皇子赵稷,一家正在享受着用膳时光。皇宫高墙深院,风波诡谲,像这种如寻常民间百姓家团聚的场景,其实不常见。
永安帝赵端很是开心,他看着柳妃,又看着赵嘉宁,心生感慨:“嘉宁啊,你现在已经长大了,父皇和你母妃却渐渐老去。丞相之前有意向朕求亲,等你出阁后,只怕我们一家团聚的时间,更少了。”
赵嘉宁心中一惊……
她还未表态,六岁的赵稷摇摇头:“父皇,我不要让皇姐嫁出去,我要让她永远陪着我。要是父皇把她嫁出去,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稷儿……不许对你父皇无礼。”柳妃呵斥着赵稷。
“无妨,稷儿还年幼,所谓童言无忌。”永安帝笑笑,“过来,坐到父皇的膝盖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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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之后,永安帝便去批阅奏折了,小皇子赵稷在宫人的带领下,已经去梳洗了。襄王赵恪也出宫回府了。
尚仪宫中只剩下柳妃和赵嘉宁。
“嘉宁,母妃有些体己话要和你说。”夜里尤为寒冷,柳妃又咳嗽起来。
赵嘉宁忙递过手帕:“母妃,要不您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柳妃摇摇头,叹息,语气很弱:“嘉宁,母妃的身体,母妃自己心里清楚,恐怕时日无多了。”
“母妃这辈子已经很满足了,我身为一个妃子,却能得到你父皇的极度恩宠。纵然是离开人世,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只是母妃放心不下你,恪儿,还有稷儿。”
“特别是稷儿,他才七岁,正是活泼天真的年纪。我不想以后,他遭到迫害。”
柳妃眉间深蹙,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母妃现在还活着,自然能够庇佑你们。可母妃一旦离去了,谁能庇佑你们呢?虽说你父皇现在很疼爱你和稷儿。但,稷儿实在年幼,无法立储。现在的太子一党又对你们深恶痛绝,母妃实在担心。”
“恪儿自幼在我膝下养大,他宅心仁厚,又与你姐弟二人感情深厚,若是他继位,必定能善待你们。可惜,恪儿的后台并不强硬,母妃去了后,他几乎没有靠山,没法和太子一党抗衡。”
柳妃又连续不断咳嗽着,雪白的手帕上染上一片猩红血迹,格外刺目。这咳嗽声让赵嘉宁听了,不免很是心悸,害怕自己的母妃会随时离世?
“嘉宁,如今能救他们二人的恐怕只有你了。你六姐远嫁塞外,七姐又和陛下生疏。你如今已二十二,早已到了出阁年纪。陛下跟前也只有你这么一个贴心女儿,他应该不会让你远嫁,会在王孙公子中给你选一个驸马。”
“母妃,嘉宁知道你的意思了。”赵嘉宁沉思片刻,轻轻道,“不瞒您说,儿臣早就有中意人选了。”
“哦?何人?”
“平南侯世子,陆承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