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后面琳琅满目的酒不?同,她左手?边上侧的这个置物架上全是书。
她伸出细长的食指,眯起眼睛,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些书的书脊之后,就把其中一本挑了出来,伸手放在了这两人的?面前。
沈安行和?柳煦探头去看。
那是本红色烫金的?书,书本很大。
书上的?标题用烫金的?字写道:MEMORY。
MEMORY——回?忆,也?可以说是记忆。
女人把书翻开。
翻开之后,四五张相片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原来是一本相册。
女人往后翻了几页之后,就翻到了一张她和一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女孩子的?合影。
照片里她冷着脸,看起来非常不近人情。和?根本没在笑的?她不同,她身旁的?女孩子笑得眉眼弯弯,眼睛里有光。
两人合影的地方就是这个吧台,后面有摆满置物架的琳琅满目的酒,两人手?里也?各自有一杯红酒。
“她就是他们说的?‘诅咒’。”女人指着照片上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孩子,说,“但要我?说,‘诅咒’是这镇子里的?这些狗屁住民才对。”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吐了一团烟雾出来。
烟雾带着呛人的烟气和?说不上名来的香气,混成了缭绕的?雾。
女人并没有皱眉,可她的?面容在这片雾气里却显得莫名悲哀凝重。
她吐出这一口烟雾之后,又低了低头,看着吧台上的?木头纹路,慢慢地说起了往事。
“她叫温寻,以前跟她妈一起住在那边的?筒子楼里。我?跟她一个小学,以前上学的时候偶尔能撞见她,但是差了三个年级,并不认识,只是面熟。”
“前年的时候,她大学毕业了。她喜欢唱歌,镇子里就我这儿一家音乐酒吧能让她唱歌,她就来我这里工作了。”
说到这儿,女人就又抬起头来,看向角落里的?那个小舞台,又抬起夹着烟的?那只手指了指,说:“喏,那个就是我特意给她造的?。我?家这个酒吧传了三代了,以前都没有舞台的,一向放CD,为了能让她在这儿唱歌,我?特地把那块地方收拾出来了,给她造了个舞台。”
两人又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从吧台这里,轻轻松松地就能看到那个地处一隅的?小舞台。
“她一直在那儿唱歌。”女人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说,“她唱歌很好听,人也好看,给我?揽来了不?少生意,很多从来没来过的?人都来了,都是为了来看她唱歌的?。”
说到此处,女人脸上的?笑忽然又慢慢地收敛了起来。
“……但是啊。”
她又低下?头去,看向柳煦,沉声道:“世界上从来不缺恶意。”
“来看她唱歌的?人越来越多,这里面也免不?得会混进去两三颗老鼠屎。有的?人脏得很,从里脏到了外,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
“……最开始的?时候,是镇子里有人说,她在酒吧里唱歌,不?干净。”
“可我家的酒吧不给蹦迪,没有什么纸醉金迷腐烂的?夜生活,我?家只是听音乐品酒聊天的店。”
“兴许就是因为这个,就有人为了把她说得更脏,就胡编乱造着说她在酒吧里搔首弄姿地唱歌,勾引男人。”
“她太好了。”女人轻声嘟囔道,“所以很多人都想毁了她。”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来看她唱歌。她每次唱歌都穿着白的长裙子和?长袖,根本没有搔首弄姿,来看一眼就能知道。”
“可他们却又说,这是欲拒还迎。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起哄,问她多少钱一晚,问她和?多少人睡过,要她把裙子提上去,露多一点。”
“我?气疯了,我?跟他们吵了起来,关门了三天。”
“三天后,我?又开张了,这次客人少了很多。”
“她哭了,她说对不起我。我?说没什么对不起的,那种垃圾本来就不?该来,赚垃圾的钱我都嫌我?家酒吧不干净。”
“可那之后没过几天,她就突然有天大半夜里给我?打了电话,我?晚上睡得死,没接到,第二天起来,就看到她半夜给我?发短信说要辞职……我觉得不?对,起身就去了她家里看情况。”
“你猜怎么着?”
女人说到此处,忽然就又忍不?住笑了。
但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反倒还因为在笑,被衬得更加悲哀起来。
笑了两声之后,她就吸了口气,侧了侧头,在一瞬间又笑意尽失,嘴角撇了下?来,眼里也?跟着红了起来。
她的声音忽然哑了。
她说:“我?到了她家门口……看到她家被人拿沙发冰箱堵了起来。我?疯了,我?知道那一定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说她不干净的?人做的?。”
“我?把那些东西都挪开,打开了她家的?门……”
“……我看到她,悬在房梁上,穿着好漂亮的白裙子。”
“她上吊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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