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瞻再回长定宫时,江知宜已经睡下,但她向来?睡眠颇浅,即使闻瞻进门的动作已经极轻,但依然将她自深睡中惊醒。
她睡眼惺忪,还有些恍惚,就见闻瞻站在床榻前?,手还落在帘上,正在无声的看着她,她已经习惯他总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揉了揉眼睛,沉声叫了声“皇上”。
闻瞻略微点?头,依旧站在那儿,突然说道:“适才刚才去见了卫延,他在朕面?前?,一表对你的真心。”
“表什么真心?”江知宜不?解的询问。
闻瞻抿唇不?语,今日种种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中一一闪过,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江知宜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忙起身倚在床榻旁,有些焦急的问:“卫将军怎么了?”
“你担心他?”闻瞻面?露不?悦,在微弱的灯光下看不?分?明?,但他周身的锐利却愈发明?显,“他为你寻了名医要为你诊病,还说要娶你进门尽心照顾你。”
“怎么会?”江知宜惊诧万分?,想起那日她同卫延说婚事作罢的场景,又答:“我已经跟卫将军说过婚事作罢,他也答应了,说会在其?中周旋。”
“哦?”闻瞻俯下身子,嘴唇张合之间,还欲再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未说出口,只是默默的上了床榻。
他刚刚沐浴完,墨发松松垮垮的束在背后?,被他扯至枕旁,隐隐散发出清冽的香味,与折胶堕指的冬日不?是十分?相衬。
他的身子甫一靠近,让江知宜不?由想起白天的场景,偷偷挪动双腿,拉开与他的距离,他却一把揽住她的腰肢,不?让她躲避,凑到她耳边,特意压低了声音:“怕什么?”
“没有怕。”江知宜的声音缓缓而出,显得并不?是很有底气?。
其?实她并不?是怕,而是愕然不?止,原来?她在府中时,因为婚事即近,母亲曾同她说过一些房中之事,她心中也大致有了了解,可今日瞧见他居然用她的腿……着实让她难以理解。
“不?怕你躲什么?”闻瞻轻捏她腰上的皮肉,让她凝神,就要听她说出个要躲避的理由来?。
江知宜回头看他一眼,指了指他身旁的空余地方,出声辩解:“我只是想为你挪出些位置来?。”
“啊,原是这样。”闻瞻克制住自己的笑意,隔着薄纱吧,将手落在她的腿上,手指一下下的划过那块他白天曾蹭过的肌肤,待感受到她浑身明?显绷紧时,终于轻笑出声:“这就怕了,朕还有好多别的法子呢。”
“你……”江知宜愤恨出口,拨开他的手,又往床榻内侧躲了躲,不?给他触到自己的机会。
却听他已经收起笑容,颇为认真的说道:明?日你需得接着施针,这回脖子后?头,还有耳下,都?得让申姜落针。”
“不?是说缓缓才加针吗?”江知宜有些后?怕,战战兢兢的询问。
“这是必然的事情?,早几日晚几日的,又有什么分?别?”闻瞻侧身平躺,不?再去捞她,思?索片刻之后?,又道:“明?日朕有空,或许可以接着带你出去走?走?。”
“罢了吧,我不?想去。”江知宜的双眸,在昏暗之中更显灼灼,她望着闻瞻,觉得自己愈发瞧不?清眼前?人。
她此时的境遇都?是由他造成,可是他近来?又是少见的温和,与当初大相径庭,若不?是两人基本日日呆在一起,她会怀疑他后?来?被人偷偷换过。
闻瞻今日格外的耐心,听到她拒绝,并未生气?,接着问道:“为什么不?想去?或许朕可以带你出宫逛逛,你上回不?是说,宫外一切都?好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江知宜摇摇头,不?似当初的雀跃。
出去了又怎样,还不?是要回来?,她不?欲身在囚笼之中,却屡屡见识外头的光景,只怕会要发疯。
“你觉得没意思?,是你上回出去,大约只吃了糕点?。”闻瞻再次提起她同卫延出府的事情?,语气?不?太并不?和善。
但是话说出口后?,他又觉得自己话说得太多,让人听起来?会浮想联翩,他垂眸看她,突然觉得她一动不?动的时候,真像个无动于衷的木偶,忙又心血来?潮似的出声找补儿:“你看过灯影戏吗?朕可以带你去看。”
听到这个,木偶人儿总算有了点?动静,面?露惊喜的偏头看着他的侧脸,答道:“听旁人说过,但倒是不?曾看过,若是能看这个,我又想出去了。”
她记得当年?祖母未过世时,父亲为祖母做寿,曾邀过京城的戏班子来?府中唱戏,当时他们?除了唱戏,还说要演灯影,但是祖母不?允,说那些小人儿的影子落在布上,活像鬼影拉扯,实在是不?吉利,不?该出现在她的寿宴上。
“一会儿说不?去,一会儿又说要去你倒是善变的很。”闻瞻睨她一眼,为她的反复无常而生气?,撩起她落在枕间,与自己的头发已经混为一团的秀发,沉思?须臾之后?,低叹一口气?,又佯装反悔的说道:“朕突然想起来?明?日有事,怕是没空带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