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瞧瞧她这张嘴,这是不把我这里掏干净不罢休呢。”
“谁让老太太只疼乡君一个了?别人想得也得不到。”
谢宝瓒心满意足地走了,老太太独自在榻上歪着,丫鬟给她捶着腿,她和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婆子说道,“都说我只疼她一个,她但凡是个男孩儿,我也不必这么操心。护国寺的那秃驴,让人去催一声,得了空,让那大和尚来瞧瞧我这个老太婆。当年,要不是他多那一句嘴,我的宝儿能这么个样吗?”
“上次,让人去问了,说是过了这五月,大和尚就得闲。不过,大和尚说,红尘烟火气重,老太太上了年纪,又快到了苦夏的日子,大和尚说老太太不妨去护国寺住几天,把乡君也一块儿带上。”
乾元殿里,建兴帝怒不可遏,一脚朝赵昭踢去,萧凌辰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朝旁边让了一下,建兴帝将赵昭踢了个正着。萧凌辰似乎这时候才醒过神来,连忙上前扶住了建兴帝,“舅舅,息怒!”
“息怒?你让朕怎么息怒?你瞧瞧你这些好表兄们,一听到晚,什么时候消停过?”建兴帝到底还是没有把萧凌辰甩开,脸上的怒气也似乎消散了一些。
萧凌辰扶着他在榻上重新坐下,“舅舅,很多事也不是表兄他们能够控制的,有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
“是啊,父皇,儿臣也不知道东宫的人怎么就攀咬上儿臣了,儿臣真是冤枉死了。”赵昭只觉得萧凌辰似乎把他从死胡同里带出来了,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曙光,有了突破的方向。
“太子,二哥,你说句话吧,我真的没有,你是我亲哥哥,我只有盼你好的,怎么会干出这种缺德的损事来呢?”
太子被他摇晃得头都晕了,稀里糊涂地也帮忙求起情来了,“父皇,儿臣信弟弟!”
皇帝一阵头疼,他摆摆手,“行吧,你们兄弟尽快把这个人找出来,到底是谁把太子的衣袍带出去的,又是如何扔到了泓胪寺的,给朕一个交代。”
萧凌辰从乾元殿出来,赵昭在门口等他,看到后,很热络,“表弟,你说,这人到底是谁?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信任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我知道,这天底下,最不想看到表兄和太子闹矛盾的人,必定是舅舅。”
“不管怎么说,你帮了我一把,要不去我府里,我们喝一杯?”
“不了,大理寺那边还有事要忙,改日我带了礼物去看表兄。第一次登门,我空着手不好。”
赵昭也不过是一句客气话,萧凌辰跟一条丧家之犬一般跑到京城来,是来寻求皇家庇护的。他今日在中间帮忙说句话,也算是他有眼力劲儿。萧凌辰一身荣辱得失都系于皇家身上,赵昭还犯不着为了他帮忙说两句话,就要正儿八经地酬谢他一番。
赵昭骑上马,甩着马鞭,哼着曲儿走了,心里在想,还是宝瓒的法子有用,他觉得,这份比纸还薄的皇家父子兄弟情,比他想象的要坚韧,以后还可以用上一两次。
聂卫等赵昭走远,方才驾着马车过来,“侯爷,世子那边来的人已经和乡君的人连上了,这会儿在平一楼见面,咱们过去吗?”
马车朝平一楼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萧凌辰敲了敲马车壁,“回去吧,不去。”
他固然能够想办法知道谢宝瓒和世子那边都说了什么,可是,他能做什么了?把谢宝瓒像解决其他人一样解决掉?萧凌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得苦笑,他是把自己这条命,连谋划都没有谋划一下,就交到了那个人的手里了吗?
他现在,就好像跪在佛前的信徒,内心里布满了祷告,可是,佛祖到底听不听得见,如何审判,他什么都不知道。
前头有户人家在做丧事,前后都有车,只有一条单行道朝前,聂卫不好掉头。谁知,就这么走过去,竟然就走到了平一楼门前的大道上。
“公子,前面就是平一楼了。”聂卫有些欲哭无泪,不是元京人就这点不好,对道路不熟悉。
萧凌辰忍不住挑开帘子朝平一楼看了一眼,这是燕北王府在元京的产业,他不可能不知道,二楼的窗口,他和一张绝美的脸对上,对方朝他招了招手,那人正是谢宝瓒。
他看清楚谢宝瓒的唇语,“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