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陆越把屈少司拔了出来。
是真的拔,拔萝卜一样。
屈少司踩进的这个坑,准确说也不是单纯的粪池,是村民挖的沼气池,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往里扔,腐烂后非常浓稠。
踩进去和沼泽差不多,靠屈少司自己爬不出来,得靠外力帮忙。
陆越力气很大,屈少司体重120多,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拔回地面。
轰隆。
又是几声惊雷,天气预报很准的大雨如期而至,噼里啪啦砸下来,来得又急又猛,陆越问屈少司:“先回车上躲躲?”
屈少司右膝以下全部沦陷,裤管滴答往下流着水。他完全不想动:“你去吧,我想在雨里静静。”
陆越失笑:“会淋感冒。”
屈少司还是没动,他能清楚感到湿掉的裤管紧贴着他的皮肤,一想到那些是什么东西,他喉咙管涌上浓郁的窒息,后背冒出好几层鸡皮疙瘩。
在雨水把裤腿冲刷干净前,他哪儿都不去!
屈少司憋着气:“习惯进医院了,无所谓。”
陆越拿他没办法,只好问:“车里有剪刀吗?帮你剪掉裤腿可以吧?”
办法是好办法,屈少司扭脖子看向陆越,雨水掉到他睫毛上,他眼睫颤了颤:“可我车里没剪刀……”说不出的懊悔。
等回京城,他一定买全套剪刀搁车里!
陆越当然不可能真让屈少司淋雨,正要强势架着他车,忽然有人撑着伞急急从前方跑来,边跑还边喊:“是屈总吗?”
—
屈少司和陆越被村长领回了家。
村长家在村口,突然下雨,房间里闷,他便和老伴王阿姨到廊下纳凉啃西瓜,结果出来见村口有两个人站着,村长眯眼看了好一会儿,才依稀辨认出是屈少司。
因为下着雨,屈少司裤管的秘密没曝光,村长和王阿姨都以为是淋了雨,王阿姨热心找出两套衣服:“这是我儿子留在家里的衣服,旧是旧了点,你们二位凑合穿穿吧。快去洗个热水澡,别弄感冒了。”
换以往,屈少司绝不穿其他人的衣物,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只要能让他立即摆脱这条糟心的裤子,给什么他都愿意穿。
他接过衣服,看眼陆越:“我先洗?”
屈少司是迫不及待想冲澡,但礼貌上,他还是得象征性问一声陆越。
陆越果然也不负他所望:“你先。”
屈少司马上往浴室冲。
陆越看着他背影,嘴角不自觉扬了一下。等关门声响起,陆越收回视线,走回廊下和村长聊天。
聊了一会儿,身后响起脚步声,很快屈少司声音响起:“我好了,你快去洗吧。”
陆越回头。
屈少司头发还在滴水,黑色短发乖顺贴着额角,他脱掉了西装,穿着宽松的白T和宽松短裤,还有一双黑色人字拖,清清爽爽站那儿,看着像是高中生,很帅气的高中生。
陆越黑眸闪烁,没要换洗衣服,径直去了浴室。
屈少司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他那身糟心的西服,他问了村长垃圾桶位置,烫手一样丢进去。
丢掉衣服,屈少司还是浑身不得劲,虽说冲了好几遍澡,右腿的皮都几乎搓破了,他还是觉得身上有股怪味。
他紧紧敛着唇,还想去冲澡。
站几秒,他掏出手机给江源打电话:“去我办公室找套西装,等雨停了送到这个地址。”发完定位,他想了想又说:“再多带件新外套。”
陆越身形比他大一号,穿他的不会合适,不过不合适总比湿外套强。
结果这场雨一直没停,到傍晚,雨反而越下越大,村长家的院子都淹起水,到了小腿位置。
村长说:“这雨怕是得下一晚上了。”他和屈少司说,“屈总,你们要是不嫌弃,今晚在我家休息一晚吧,这雨开车危险。我儿子不在家,你们睡他那间房。”
屈少司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确实不好开车,他点头,又给江源打电话:“雨太大,你明早再送来。”余光瞄眼不远处挂外套的陆越,“新外套不用带了。”
陆越的外套,挂一晚能干。
江源正在打包衣服,闻言把全新的外套挂了回去:“是。”完全不好奇屈少司的朝令夕改。
王阿姨摆好菜,出来等屈少司打完电话,才笑着喊他:“屈先生,进屋吃饭吧。”
屈少司点头,抬起手腕飞快嗅了嗅,进堂厅挑了最靠边的位置。
*
晚餐相当丰盛,王阿姨煮了水果玉米,炒了一盘青菜豆腐,一盘板栗红烧肉,还烧了一条鱼,烙了一大盘蜂蜜饼。
“你们多吃点,饼是用自家喂的蜜蜂出的百花蜜做的,新鲜得很,一点儿都不腻。”王阿姨热情给他们夹蜂蜜饼。
屈少司很饿,吃了两个蜂蜜饼,但是吧,蜂蜜饼越香,他越觉得身上那股味道重了,匆匆又吃了半块,不吃了。
村长诧异道:“屈总你吃那么少,是不是不合你胃口?”
王阿姨也看过来。
屈少司只好找了个理由:“不是,天气闷,没胃口。”
村长点头:“天气闷是胃口不好。”
王阿姨便拿碗单独装了几个玉米搁旁边:“那给你留几个玉米在桌上,晚上饿了当个宵夜。”
屈少司没有拒绝王阿姨的好意:“谢谢。”
说完他又奔去浴室,村长家那1.5L的沐浴露,从满满当当被他用到只剩小半瓶。等他再次出来,饭菜已经撤了,只留了一碗玉米和一盘西瓜。
村长在和陆越聊天:“这房子住不了多久了,上村的地前些天也卖了,估计上面快发通知让我们搬了。”
清水湾上村的地屈少司去看过,毫无投资价值,他过去坐下,随口问:“政府买的?”
“不是。”村长摇头,“就之前也想买我们村土地的萧氏集团。”
萧氏?屈少司一愣。
京城能称为大集团的萧氏,只有他认识那个萧家。萧家搞新媒体的,无缘无故买土地做什么?
屈少司顿时心头警铃大作。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只有一个原因。
齐星迟……
原文中,齐星迟也老爱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想要引起他注意,偏偏全世界除了他,所有人都跟失了智一样宠齐星迟,齐星迟的所有要求都会满足他,搅得很多事都复杂不少,搞得他不厌其烦。
屈少司现在同样很烦。
齐星迟一个心血来潮,直接导致他损失几十个亿。
屈少司更坚定了早点摆脱齐星迟的想法,这才刚开始,就已经那么疯狂了,万一过几天出其不意挖个肾送他……
屈少司一阵肾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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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家房间有好几件,但有床的只有主卧和他儿子房间,晚上屈少司只能和陆越一床睡。好在床比较宽,有一米五,睡着并不会太拥挤。
两人各有一床被子,屈少司睡的外面,到半夜雨停了,淡淡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房间里特别安静。
陆越睡觉安静,也也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屈少司侧身背对着陆越,盯着前方的衣柜,各种办法都用尽了,还是睡不着。
他老觉得他身上有味儿,说不出的难受。
又坚持一会儿,屈少司放弃了,他掀开被子,准备再去冲澡。
这时一只手探过来,准确握住他手腕把他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