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想了一夜,当年应龙覆灭真相还不尽知,父帝知不知情也还不知,若自破结界,无异于向母后宣战,那墨阳如何自处?父帝如何自处?
母后毕竟养育他九万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行此不孝之事。
狼崽子都气得口不择言了,恨不得把他天灵盖敲开,看看里面有多少水,“你是被他们养傻了吧,这结界若再不得解,噬灭元神,到时候你想做龙都做不了了!”
“本殿从来只愿所念之人,所挂之人,喜乐安康”夜寒长舒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
“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我不愿与父帝母后倒戈相向,也不愿见墨阳入两难之境,若此事当真与他们无关,就算不得应龙真身,以大殿下之名,也能为我应龙族讨回公道,我也愿从此以鲤鱼真身全母后之愿,以报九万年养育之恩”
“这天帝之位原本就是你们应龙族的……”
“只要六界四海各族,太平和乐,谁来当天帝又有什么关系”他这句话让蓬莱仙君难得正经,与清宁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这位大殿下看似弱不禁风,不曾想内心竟强大至此,这桩往事骇人听闻,他竟在这么短的在时间内做出了这样的取舍,为报父母之恩,上古神龙真身说弃就弃。
“罢了罢了……”清明也不在劝他了,“你这个朋友,狼爷爷我交定了,谁让我生来就喜欢和傻子做朋友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唯有收复了九翼蛟才能再回天宫查清楚当年之事,不知清宁仙上可有办法先解了煞灵之水,以应龙之气,或许还有些许胜算……”夜寒如是说道。
“胜算个屁啊”清明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来,翻了个能白到天上的白眼,“你以为九翼蛟是什么东西啊,能被你糊弄住一次,还能被你糊弄住第二次?狼爷爷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爷爷我告诉你吧,九翼蛟,六界之内,唯玄冰刀可破”
玄冰刀是水系神器,六界之内能化出这种神器的神仙是很少的,清宁可以化了他体内的煞灵之水,御应龙之力就可以化出玄冰刀了。
“需多少时日?本殿没有时间在此久留……”
“不管多少时日,你都得在这儿”明澈叹了口气,痛心疾首的说,“就你现在,两层修为,飞都不会飞,回去给他塞牙缝都不够,狼爷爷我去趟普陀山找找师尊,替你问问应龙族的事,还有你那小狐狸”
“蓬莱仙君”夜寒赶紧站起了身,行了个大礼,“相助之恩,夜寒无以为报”。
清明见他郑重其事给自己道谢的样子,愣了许久,开口一句惊人,“寒儿……”
夜寒的眼睛都被他叫大了一圈,清明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一样,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朋友相交,贵乎真心,你若真想报,把你这九万年难得一见的应龙鳞赠与爷爷我吧,谢了”他自问自答,顺了他的龙鳞,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莱清府清竹林养气,清风吹遍漫山遍野,每一丝清甜都沁润入骨。
这几日住在莱清府,在清宁仙上的悉心调理下,煞灵之水渐破,龙气渐显,夜寒的修为与术法都进步神速,甚于过去九万年百倍都不止。
他九万年都没有过得如此舒坦过,清竹林的竹香,浸透了他一身白衫,也染遍了他一头长发,深入肺腑,直入骨髓。
他老喜欢看着她,在修炼调理的时候走神。
她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他又黑又冷的世界,在他寂静如许的生命里添了一抹银铃般的笑声。
总觉得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分外熟悉,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字符好像都是按照他喜欢的样子存在的,情不知所起,意不知所终。
但奈何大殿下的身份始终拘着,平日就已如履薄冰了,现在又添了龙族血债,他只怕许不了她一世安稳,也给不了她一生繁华……
风晚仰着头问他,“鲤鱼仙,你见过会开花的竹子吗?”
他低眉颔首,满面春风,“见过的,本殿曾经去过花族长生府,听一位竹子仙说,竹木一世,花开一次,花败即尽,无悔花期”
“啊?竹子开一次花就死了啊,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开花呢?”
“愿为一心人,无惧死与生”
“鲤鱼仙,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是天界大殿,不知道什么样的仙子才能值得你无惧生与死啊?”
“本殿所求无多”他无视了脚下猛扯他衣角的狐狸,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愿得一心人,名利皆可抛,万世流云过,唯君枕边人”
万世流云过,唯君枕边人,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她说的话,若没有旁的,在这超然物外的蓬莱仙上上长长久久,也不是不可。
得晚晚一红颜,清明一挚友,还有九儿长伴,此生无悔,一辈子足矣。
但是,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啊……
他看着那抹艳红的影子轻轻的笑着,九儿就在他脚下蹦蹦跳跳,他一次都没有低过头。
白衣仙,白衣仙,你别老看她,你看看我好不好,你看看我给你挖得野山参大不大?你吃了就能快点好起来了,我们就能回天宫了,我们种的甘果蔗肯定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