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双拳紧握,粗筋暴起,全身淡蓝色的灵丝亮得厉害,龙气大现,他生逼出了锁骨上的逆鳞。
明知会有蚀骨之痛,手起决绝,拼尽全身的力气拔了下来,淡蓝色的血瞬间喷涌而下。
素素吓得失了魂,“殿下!殿下这是干什么!龙之逆鳞不可拔……殿下!”
龙之逆鳞不可触,龙之逆鳞不可拔,龙之逆鳞不可灭!
夜寒疼得都睁不开眼睛了,连呼吸吐气都带着微弱的□□,他受过八十一枚殒钉,裂骨之痛却不如生拔逆鳞万分之一。
他满手的血,捏着逆鳞,强撑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三步一趔趄,五步一歪倒,锁骨上的淡蓝色的血都还没止住,边走边淌,流了一地。
晚晚,本殿不是鲤鱼,本殿是龙,本殿是上古神龙,你别走,本殿把逆鳞都给你,只要你能回来,本殿什么都依你……晚晚……
他找了一路,血流了一路,寻了很久,四处都没有寻到。
正要往灵雀台去,红缘仙君正好路过,“殿下身体未愈,早些回去休息吧,灵雀台风大……”
夜寒发怒似的甩开了他,“你放开本殿!”
躲在暗处的九儿实在忍不住了,冲出来就咬住了夜寒的衣角直往回拉。
白衣仙,你别去,你别过去,真的别去,小蛇精就在那里,她……
夜寒也没有低头,用力的把衣角拽了回来,狐狸的牙都被扯出了血。
他快步到了灵雀台,看见了风晚与墨阳。
梧桐树下,枝叶相交,玉体陈横,春光无限,当即一口心头血便吐了出来,溅到了梧桐树上,也染蓝了狐狸的毛,手里的逆鳞几乎都要捏碎了!
一个是他视之如命的未婚妻,一个是他推心置腹的亲弟弟!他们此时生生往他心口上最薄弱的地方捅了一刀!
他一句话也没有留下,淡淡的撤下了腰间的陌上玉捏了个粉碎。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父帝骗我,什么养育之恩都是假的!我不过就是他对抗羽族的一颗棋子罢了,屠我生母,还逼我手刃义弟。
派我去东荒灭九翼蛟之时,他不曾想过我的死活,如今把我逼上风口浪尖,更不曾在意我!
墨阳骗我,什么骨血兄弟都是假的!
我与你扛万千劫难,推心置腹,你在我最难的时候在我背后给了我血淋淋的一刀,晚晚你也骗我,什么一生一世,全都是假的!
本殿珍之重之的东西,你们一定要全都毁个干净才算吗?
他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沉鱼宫,倚坐在了闲花树脚下,双目无神,披头散发,淡蓝色的灵丝在身体里一寸一寸游走,铺开,一袭白衫上斑斑点点都是淡蓝的痕迹。
已经四五日,没有动,也没有说一句话,满地都是空酒坛。
天帝屡次派了人来,说只要他亲手杀了鲤儿那个野种,他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天界大殿,也还是那个手握八十万水军的水神。
夜寒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寄修一怒之下,颁了明日褫夺他神籍,贬往凡族的旨。
墨阳来看他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哪里还像他温润如玉的兄长,他从前一袭白衣,也爱笑,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中像是藏着星河里的日月星辰。
可这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干瘪瘪,毫无生气。
墨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对不起,兄长,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听我解释,我是……”
“你别叫我兄长,我觉得恶心……”他淡淡的说着,没有任何情绪。“墨阳,你生来便是光明,想要什么伸手都能有,我生来便是深渊,连活着都要小心翼翼……”
剜角拔鳞是他生母所为,他不在乎,化皮熔骨是他养母所为,她育他九万年,他不追究。母亲死于父亲之手,他无法手刃仇人,得报血仇。生受殒钉,亲拔逆鳞,皆是为了晚晚,奈何情爱不由人,他亦无奈他何……
夜寒淡淡的站了起来,仰天长呼了一口气,“你知道我爱干净,晚晚是我让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你与我若还有些许情谊,往后便不要往凡族寻我,再让我成为你们这些人手里的玩偶,这里容不下我和九儿,往凡尘去了也干净……”
“兄长,我会去求父帝的,我不会让你去凡族的……”
夜寒转身进了凌霜殿,不愿在与他多说一句话了,这袭背影孱弱,好像风一吹就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