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夏这才注意到，他们三个人手头的餐具，居然都是各自画着花样的完整一套。
而刚才她看到的那群碗碟，则都是素净的纯白盘子，纯白的碗。
……
等回到病房区的时候，还没等之夏和沈富走近，便听见孙鹏的病房里传来一阵吵闹。
孙鹏原本和张婷在一个病房里，一同照顾一对老夫妻，现在张婷死了，只留下孙鹏一个人照顾两个老人，孙鹏情绪不好又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没多久就变得烦躁起来，听说在老人要他帮忙干啥时，孙鹏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之夏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两位瘦骨如柴的老人套着空荡荡的病服，正神色哀戚地坐在一块相互依偎着，干净的病房地下，滚着一个皮被削了一半的红彤彤的苹果。
孙鹏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景灵手里考核表上显眼的“扣30分”，觉得尤为刺眼。
“孙医师，你还记得我们医院的宗旨吗？”景灵神色极为严肃。
孙鹏不说话，自知理亏。
现在被扣掉分数的几个人里，只有他被扣掉的分这么多。
他不是故意想冲着病人喊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老人今天偏偏就老喜欢问起张婷，他本来不佳的心情更加烦躁。
在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时间点，他终于没忍住。
一提到张婷，孙鹏就想起昨天的情形。
鲜红的血一下子从对方的喉咙里喷了出来，即便没看到张婷当时的脸，但是孙鹏可以想到对方谴责的目光。
后来好不容易摆脱那个女鬼的追赶，孙鹏逃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整个晚上，孙鹏几乎没合过眼，一闭上眼睛，孙鹏满脑子就是张婷被鬼咬断脖子的一幕。
他喜欢张婷吗？
肯定喜欢，毕竟他们在现实里在一起了好几年，如果不是突然的意外夺走了他们俩的生命，他们本来都打算结婚的。
甚至昨天张婷还在病房里偷偷摸摸地问他每个女人最喜欢问的问题。
我和你妈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当时他还笑着说肯定先救你。
结果晚上就出现了鬼。
将张婷推上去的时候，他的脑子完全没有犹豫。
他没问题，他喜欢张婷，可是他更爱自己。
孙鹏犹豫了下，回头对着两位老人弯腰鞠躬，“对不起，只是我女朋友失踪不见了，我很难过，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两位老人对视了一眼，随即无奈地叹口气，“没事，可以理解，我们不怪你。”
老奶奶扶着老爷爷躺下，“老头子，先好好休息，我给你削苹果吃。”
从果盘里重新拿出一个苹果来，老奶奶颤颤巍巍地拿起水果刀，一边削着皮，一边嘴里不知道哼着什么古怪的歌。
“儿啊，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老人声音沙哑，口里哼着的调子听起来带着一丝古怪，可是面容看上去却极为平和温柔。
哼唱途中，老人还不时对着病榻上的老爷爷微微一笑。
孙鹏望着头顶头发稀疏的老人，心里莫名堵得慌。
总觉得，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