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陛下爱她至深,只怕后半生的日子,她便要在那清冷荒凉的冷宫之?中度过了。
只是如今恩宠虽在,却多了许多无谓的猜忌,如同灰暗阴沉的雾气,将她生生地困于这华美的宫墙之?中。
李漱玉轻轻叹了口气,“儿臣也不?愿相信,但如今最可疑之?人,便是宫丞相了。儿臣今日来,就是想让母妃帮忙查查那个叫做素雪的宫女,她的名字被人从宫女名册之?中划去,且并未写明她的去向,因此儿臣查起来颇为棘手,所以便想求母妃帮忙。”
皇贵妃沉吟半晌,轻轻点了下头,“我会查的,你且放心就是。”
李漱玉又坐着陪她喝了盏茶,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退了。
她走后,皇贵妃又坐着静默了许久,才轻轻站起身来,走到内室里取出那只装着牡丹玉钗的锦盒。
她慢慢地抚摸着玉上的刻痕,若十二年前的事?是哥哥做的,那么这玉钗之?事?……难道也与哥哥有关?
“娘娘想什么呢?”阿容进来将茶盏收了下去,见她捧着玉钗发呆,不?由得问了一句。
“阿容,”皇贵妃转过头来看着她,“我入宫那年,豫哥哥送我的那支海棠玉钗如今搁在何处?我想看看。”
阿容奇怪地看着她道:“那支玉钗不?是搁在宫府么?娘娘忘了,当时陛下要娘娘入宫,旨意下的急,仓促之?下娘娘什么都没带就跟着李公公入宫了,那支玉钗自然是留在宫府娘娘的闺房里。”
皇贵妃抚着玉钗的手指猛然一滞。
哥哥是知道那支海棠玉钗的存在的。
她当初得了那玉钗时欢喜的很,跑去和两个哥哥都炫耀了好久,才将它?收了起来。
而那日大殿之上,陛下又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那只锦盒,因此所有人都知道苏豫送了她一支玉钗。哥哥瞧见,必定会联想起当时那支海棠玉钗,因为它们实在太过相像,除了刻花不同,其余样式皆是一模一样。
而那支海棠玉钗又被她留在了宫府……
哥哥只需从她卧房中寻出那支海棠玉钗,细细琢磨上几个时辰,便能摸透其中关窍。
而后,他再随意寻个陛下身边的人,让那人告知陛下此事,陛下那般多疑,必定会来兴师问罪。
皇贵妃握着玉钗的手慢慢攥紧,秀眉淡淡蹙起,难道……真的是哥哥么?
……
南侯府。
从正厅出来,苏怀瑾便一直坐在案几前,蹙眉沉思,已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了。
微瑶见他思绪重重,亦是十分担心,便煮了些茶替他斟好,柔声道:“怀瑾,喝盏茶吧,可以清心凝神。”
苏怀瑾拿起手边的茶盏,慢慢地吹着上头的袅袅热气,眉头却仍旧紧皱着,“微瑶,你说……此事?真是宫丞相所为么?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要陷害爹爹的理由。”
微瑶抿唇道:“我也想不出。宫家与南侯府一直交好,丞相又怎会对侯爷做出这等事?来?”
苏怀瑾轻轻地抿了口微涩的热茶,喃喃道:“怕是有什么别的缘由吧。”
说话间,有人轻轻敲响了卧房的门,接着便是春桃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公子,煜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吧。”
宫青煜推门进来,微瑶替他寻了张矮凳坐着,微笑道:“煜公子稍等,奴婢这就去泡‘沾衣’来。”
“哎,不?必了。”宫青煜摆摆手,“我说几句话就走,府里头还有事?呢。”
说着,他便看向苏怀瑾,“明日是丞相夫人生辰,府里要设宴,夫人不?喜人多,便也没邀请旁人,只请了南侯府,到时候可一定要赏脸啊。”
苏怀瑾点了点头,“这个自然。”
去了宫府,说不定也可以打探些关于宫盛的事?,因此苏怀瑾没有犹豫,立刻就应下了。
宫青煜却是支支吾吾的,似乎还有些旁的话要说,只是一直不肯开口。
微瑶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道:“煜公子可是还有别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宫青煜顿了顿,才终于开口道:“府里管事的特意请了几个唱曲弹琴的姑娘到府中,想着让明日的宴席热闹一番。可我听着她们唱的曲儿都太过平常,不?知可否……请春桃到府上唱支曲儿?我觉着,她那日唱的那首倒是不错。”
他这话刚说完,微瑶便先笑了起来,“可我听春桃说,公子那日说她唱的很是一般呢。”
宫青煜有些窘迫地别过脸去,讷讷道:“是一般,不?过比起府里请的那些个,还是强上许多的。”
苏怀瑾从他的神色中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好,那我明日让春桃也同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宫青煜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