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一大早兰佩便来了南侯府,说漱玉公主请苏怀瑾去宫中下棋。
苏怀瑾想着,如今爹爹得以沉冤昭雪,还要多?亏了她出手相助,所以当即便换了身衣裳,带着微瑶入宫了。
“你来的倒快。”李漱玉笑着吩咐一旁的宫女上茶,“我这棋盘刚摆上,你人就到了。”
苏怀瑾笑道:“公主相助之恩还未谢过?,如今公主叫臣来公主下棋,岂敢不快些?”
他在李漱玉对面坐下,伸手捞了一枚棋子,“公主先请。”
李漱玉执子落下,又?道:“对了,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要告知你。”
“何事?”
“是李端宁的事。”李漱玉轻轻笑了笑,“父皇昨日已下了旨意,令她去安陵国和亲。”
苏怀瑾微微皱眉,“安陵国?”
这安陵国乃华国的邻国,虽说名为国,实?际上只能算是个草原大部落,它坐拥广袤草原,其中风土人情更是与华国大相径庭。
李漱玉微微点了下头,“数年来安陵国一直不肯与华国和睦相处,便是因为这和亲之事。前朝数位帝王,皆不肯用嫡亲的公主和亲,因而安陵王便心生怨怼,认为华国没把安陵国放在眼中。前些日子,现任的安陵王传了书信来,又?提起和亲之事,父皇一咬牙便答应了,贤妃在御书房外头跪着哭了一整天呢。”
苏怀瑾低头,一边落子一边道:“如此,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出了那样的事,如今唯有和亲这条路,才能保全她长公主的颜面了。
说话间,兰佩从外头走了进?来,犹豫了半晌才低声禀道:“公主,清宁宫来人了,说长公主想见公主一面。外头的侍卫本是不想报信的,可长公主发了疯一般在殿内打砸东西,他们也是无奈,只得让人来给公主禀报一声。”
“哦?”李漱玉饶有兴味地眯起了眸子,“既然皇姐想见我……那我怎好让皇姐等着。”
说罢她便站起身来,朝苏怀瑾道:“将?军不如一同去看看?”
苏怀瑾略一迟疑,便点头应了下来,“好。”
他倒也想看看,这位素来骄纵的端宁长公主,如今是否还如昔日那般。
几人由宫女引着,很快便行至了清宁殿外,外头守着的侍卫见是李漱玉,连忙将?门上的铁索取下,“公主请。”
虽说陛下下了旨意,不许李端宁出去,但若有人进来看她也是可以的。
微瑶跟在苏怀瑾身后步上台阶,一推门,便看见李端宁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身上衣衫散乱,眼神呆滞,哪儿还有半点昔日的风姿?
李漱玉站在门口,朝她淡淡一笑:“皇姐,地上凉,起来坐着吧。”
听得李漱玉的声音,李端宁猛地转过?头,眼底猩红,死死地瞪着她:“李漱玉,看见我这般模样,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没什么可得意的。”李漱玉声音冷淡,“我所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皇姐的手段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李漱玉,我只是不明白,我只是不甘心。”她直直地盯着李漱玉,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我是父皇的第一个女儿,本该享尽父皇宠爱,可为何父皇却总是疼你多?些!”
“皇姐计较这些做什么?皇姐亦是父皇的骨肉,父皇怎会不疼皇姐?是皇姐自己……想要更多。”
“狡辩!”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一旁的苏怀瑾身上,咬牙道:“还有你!不知好歹,本公主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本公主!若你早些应了与本公主的婚事,本公主何至沦落于此!”
她瞥了一眼苏怀瑾身后的微瑶,冷嗤一声道:“本公主听说了,你想娶那个贱婢是吧?你还真是品味独特啊,那样卑贱的身子,你也想要?”
微瑶闻言,却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她十分可悲,低头淡声道:“公主不该用身份贵贱来评判人心之?贵贱。”
“本公主与他说话,你一个贱婢插什么嘴?”
李端宁身子前倾,竟是欲往微瑶身边扑去。
苏怀瑾不动声色地挡在微瑶面前,冷声道:“臣的私事,就不劳公主过?问了。公主有这闲心,不如把心思放在和亲上吧,毕竟这才是与公主相关的要紧事。”
说着,他便拉起微瑶的手,再不理会身后李端宁含着怒气的嘶吼,径直出了清宁殿。
这地方,他是再不会来了。
他再也不会容许任何人,来伤害他的微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