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诡计")
杨安志要气疯了。
他不过是出去抽了根烟,
打了个电话,这世界就变样了。
原以为突然停电是因为故障,但他举着手机的手电筒进来,
喊了护工的名字却没人应。这时候杨安志已经觉得不太对劲,他再多走几步,
远远看到送饭送药的手推车胡乱停在值班室门口,
还歪斜着几乎横在过道里。
杨安志立马警觉,他转身走到另一间房子门口,
开了锁,进去取了一支手电筒,一把电枪,
又拿了一支麻醉针放在口袋里。
他先防范性地在过道里大致看了一遍,没什么情况。于是他退出来,用一把大锁把大门锁上了,防止有人进出。然后他跑到了院子,
一眼看到自己停在那里的车不见了。
杨安志简直是暴怒,但他稳住自己,思索着应对办法。
这时候追是追不上了,必须搞清楚还有什么状况,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必须马上清理干净,
如果胡磊引来了警
察,这可麻烦大了。
杨安志迅速在周围转了一圈,看到电箱门是开的,
线被割断了。杨安志退回楼里,开门锁门,取了工具,
再锁门,奔回电箱处,快速把线修好。
接着他再次回去,楼里已经灯光明亮,他锁好门,走向值班室。
之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现在也没什么动静。杨安志在门口探头一看,没人。
杨安志把办公室门关上了,开始查看情况。
很明显有人翻动了东西,桌上一片凌乱,抽屉半开,有些杂物还滚到了地上。
杨安志猛地一转头,储物柜的锁被撬开了,门是虚掩的,杨安志心里咯噔,他打开柜门一看,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锁在柜子里的包没了,那里面有他的笔记本电脑。
杨安志咬牙,他奔到胡磊房间。
房门关着。
杨安志仍是小心行事。他在门口玻璃格那里悄悄往里张望,屋里看着一切正常,床上卧着一个人。杨安志握紧电枪,打开房门,路过厕所门口时稍躲了躲,探头确认里面应该没人,然后再继续往里走。
走到床边,他喊了一声胡磊的名字。床上那人一动不动。杨安志伸手推了一把,被子下面的人仍是没有反应。
杨安志猛地一把掀开了被子,把床上的人翻身过来。
果然是护工,脸色青灰,身体软绵绵的。杨安志探他颈脉,已经死了。
杨安志转身出去,那这层楼搜了一遍,甚至一直封闭的二楼他也上去搜查了。没有别的情况。
只有一件事发生——胡磊杀了人,逃了。
太大意了,万万没想到。
把胡磊骗到手的过程太顺利,让他轻视了他。甚至胡磊听话杀了许塘回来一脸愧疚没办好的样子,傻傻地听任他安排时的局促,每天吃药昏睡的状态,都让他疏忽了。
以为胡磊是傻瓜,结果人家蓄势待发。
杨安志坐在护工的尸体旁边,摆弄手机。警
察现在肯定在新阳精神疗养院,常鹏在接受问话,不方便接电话。那看来只有打给那个人了。
杨安志抿了抿嘴,不是太乐意,但他还是把电话拨出去了。
“喂。”
“出了点意外,胡磊跑了,[加油站]不能用了。”
“这里还有具尸体,刘辰没了。嗯,常鹏现在没空,警
察去了。你过来处理一下吧?”
“不能马上来吗?那行,那就等着警
察来处理。嗯,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我还可以等一会。”
“不行,我不会。我是动脑动嘴皮子的,我不会分
尸。”
“好,快点,我收拾好等着你。”
翡翠居小区,顾寒山住处。
宁雅拿着手机匆匆走出电梯,她推开楼道的门,小跑出来:“好了,挂了,我尽快。”
她把手机丢进包里,朝着小区大门方向赶。
隔壁楼楼门处走出来一个姑娘,她低头看着手机,差点撞上宁雅。宁雅小声说了句“对不起”,都没正眼看人家就匆忙离去。
那姑娘停下脚步,看着宁雅的背影。
新阳精神疗养院。
聂昊问常鹏:“胡磊的脑子,哪里特别?”
常鹏点开电脑里胡磊的大脑造影图:“他的前额叶皮质、颞叶皮层……”他抬头看看聂昊和他的同事,他们很严肃,但脸上茫然,显然不明白。常鹏便用手指圈了一个部位范围:“就是这些地方,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有缺陷。”
“有缺陷会怎样?”
常鹏道:“这个非常复杂,很难下定论会怎样,有很多种可能性。我只能说前额叶皮质与人的认知、感情、记忆、情绪、欲望等等许多方面都是相关的。”
“就是这种大脑情况很少见吗?”聂昊问。
“能称为异常的当然就是不多见的。”常鹏答道。
聂昊再问:“然后这个脑子还有恶性肿瘤,就更少了吧?”
常鹏点头:“那肯定的。简教授事情多,特别忙。我们这边疑难棘手的病例也不少,简教授每次过来时间都排得很满,如果不是特别的病例我也不好跟简教授说。胡磊的情况挺特别的,而且他还提到需要做肾移植,这种情况我们也没遇到过,所以我觉得简教授愿意帮他看看。”
“那简教授跟他见面具体聊什么,你知道吗?”
“我转了病历之后简教授跟我沟通过他的病情,他们见面的时候我不在场。事后简教授也没跟我多谈,只说见过了,跟胡磊谈了,这病人有点紧张。他说如果后续还有情况再说。”
“那之后有后续吗?胡磊还来过吗?”
“我没见过,也没听简教授提过。应该是没来了,不然简教授会告诉我的。”常鹏道。
“胡磊之后也没跟你联系吗?”聂昊问。
“没有了。”
“这么特别的案例,你们不跟进一下吗?”
“那天胡磊见完简教授之后,跟我说他心里有数了,他要再考虑看看。可以的话,就先去安排手术,都定好之后再联络我们。”常鹏道:“我说了,我们这里不能手术,能做的是术后的康复和疗养。胡磊说他定好做手术的事再联络我,我就等着呢。这手术是大事情,整体费用也很高,这也才过了一个多月,我要去问好像催着他或者提醒他一定要来我们这儿似的,这也挺尴尬的。所以我没问。”
听上去合情合理,聂昊沉默了。
武兴分局。
葛飞驰问顾寒山:“为什么他会继续?”
顾寒山道:“我说的是,很大可能继续。”
“别抠字眼,说说理由。”葛飞驰着急。
顾寒山稳稳地道:“这不是抠字眼,这是严谨地表述。在医学上有很多种可能性,没有绝对的事,更何况这里还不止脑功能的问题,还涉及到环境因素,人为刺
激,行为动机……”
向衡打断她:“不需要太严谨,我们不是医生,不给他动手术。大胆推测,他为什么会继续?”
“这就是一个敢的脑子。”顾寒山道。
“食髓知味?”向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