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诡计")
简语回到医学院旁的“简在”工作室,
一路上电话不断,进了院内,还没坐稳,
却听得司机进来报,
说关阳来了。
简语有些意外,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让司机把关阳请了进来。
关阳进了门,等司机出去了,看着门关好,
这才道:“我听说新阳出事了,
把你牵扯了进去,
分局那边在做调查。我担心你有什么麻烦,
打你电话一直没打进来,正好路过这儿,
看到有灯光,
便来瞧瞧。”
简语舒了一口气:“还好,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接诊咨询过的一个病人,杀了人。警方查到他曾经来过新阳,
就来找我问问话。”
“我知道他杀了人。”关阳道:“他杀的是我的一个重要线人。”
简语一愣,非常惊讶:“什么?”
“我那线人有个朋友,
曾经提供过范志远案的线索。”
简语更惊讶了:“胡磊跟范志远有关系?”
“没有证据显示有关系。但就是这么巧,
胡磊杀掉了一个间接与范志远案有关联的人。”
简语简直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他反应过来:“那不是应该并到你的案子里一起调查吗?”
关阳摇头:“不好并。目前看不出来直接关系,
我那个线人早就退出了,
我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报。而且我和你太熟了,
按规定我得避嫌。”
简语皱起眉头。
“你是胡磊案里关键人物,警方当然需要认真调查。我如果来主导,对这个案子不利。最后上庭的时候,
会被对方律师借题发挥。像范志远案的失误不能再犯了。上头也不会允许我再犯错误。”
简语叹气:“我明白。”
关阳在简语身边坐下。
简语问他:“范志远案的补充调查,有新线索了吗?”
“没有。能查的当初都查过。如果有,我的这个线人被杀勉强算是一个。但我没办法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简语道:“范志远极其危险。我跟你说过,如果我能得到授权对他的脑子进行扫描,我敢保证他的大脑结构绝对有异常,他的杏仁核有缺陷。不能放他出来,他一定会再杀人的。我打保票。”
“胡磊呢?”
“他的脑子情况也很特殊,而且他有脑癌,如果遇上了适当的诱因,就会激发他的变化。”
“你之前给他看诊的时候,他有透露过有什么人在跟他接触吗?”
“没有。我们就是谈论了他的病情。这个我跟来调查的警官讲的非常清楚了。我跟他们详细解释了胡磊的情况。”
“你并不能预估到他会杀人。”
简语摇头,“没法预估。有些人带着暴力倾向的基因,我们不能就下定论他会暴力犯罪。有些人得了抑郁症,我们不能就肯定他一定会自
杀。除非已经有情况发生,让我们能看到征兆。当时胡磊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病人,他脑子生病了,他需要帮助。”
关阳没说话。
简语一脸阴郁:“我当时……我应该再多关注他一些就好了。我以为他去安排手术了,他很急切,他说了他要去安排手术。我应该多关注他一些。”
关阳看着他:“你对我说过,我们都是凡人,不可能预见未来,不可能帮助所有人。要能接受自己的失误。”
简语抿紧唇:“我也跟你说过这挺难的。”
“你是专家,会比我更容易做到。”关阳道。
简语看了看关阳,默了一会后,道:“关队,这案子需要你,你不能置身事外。”
关阳苦笑,摇摇头。过了一会他道:“这样脑子结构异常的人不多吧?他们之间,互相认识吗?范志远会不会知道顾寒山?”
简语脸色微变:“那不可能。”
“可是胡磊知道顾寒山。”
“什么!”这回简语脸色有些难看:“你怎么知道?”
“办案的同事告诉我的,胡磊在电脑里搜过你,搜过新阳,还搜过超忆症。”
简语一时怔住:“不可能,他从哪儿知道顾寒……等等,刚才在新阳的时候,来调查的警
察问我,需不需要安排人身保护。如果警方并没有把吴磊杀你线人的事与范志远联系起来,那要保护我什么?”
没等关阳说话,简语已经抢先道:“我是嫌疑人对吗?他们竟然怀疑我会引导病人去杀范志远案的线人?他们不知道我对范志远案付出了多少?我更不可能向胡磊透露顾寒山,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我费了多大的工夫才治好她,我让她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你们不会明白这有多难。”
关阳看着他,最后只道:“所以我没法参与胡磊这案的调查。”
简语脸色很不好看:“我就说呢。”他缓了缓,问:“我需要提醒顾寒山小心些吗?”
“我同事也会调查她的。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简语拿起手机,又放下。“算了,我们还是喝杯茶吧。”
他刚站起身,手机却响了。简语一看号码,接了起来。片刻后他脸色微变:“顾寒山去了新阳?为什么警
察会带她过去?”他一边问电话那头,一边看向了关阳。
关阳一脸莫名。
简语转回目光:“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简语挂了电话,对关阳道:“关队,我得回一趟新阳。”
关阳道:“我不方便一起去。”
“行。”简语给司机打电话。
关阳问他:“顾寒山去新阳,有什么问题吗?”
“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去。但我不希望她卷到这样的事情里,太危险了。”简语说完,着急着要出门。关阳跟着一起出去。
两人一起出了院子。简语的司机已经启动车子在等。
关阳便跟简语道:“如果有什么麻烦就告诉我,我怎么都能帮上点忙的。”
“好。”简语与关阳告别。
关阳看着他上车,也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简语的车子走远了,关阳拿出手机拨号:“喂,见过了。他现在赶去新阳。不好说,他对顾寒山的紧张像是真的,但紧张什么就不知道了。”
新阳疗养院。
顾寒山带向衡在新阳疗养院外头绕了一圈。
新阳疗养院一共有三个门。东门、南门都是正式开放的大门,西门是医院自己内部使用的,货车、垃圾运输之类的走这个门。
三个门都安装了监控,但东门、南门气派华丽,灯光耀眼,两侧四个保安穿着制服精神抖擞,非常有顶级私立医院的气质。
西门就灰扑扑的,铁栏门一看就知道不是病患和家属该出入的地方,且也只有一个保安把守。
东门、南门都可以开车进来,有导引路标指向一个超大的地面停车场。西门的停车场在外头,小且破,杂草丛生。
此时三个门都被警方把守着,向衡的车子过来,还遇到了盘查。
虽然西门的停车场更好隐蔽,但向衡还是确定带胡磊来的那个人一定是从东门或南门进来。
于是顾寒山又给李新武打电话,把西门外的停车场车子报一遍,让他们先排除掉,优先查别的。
向衡忍不住看了顾寒山好几眼,这姑娘连西门外头的停车场都巡视了一遍?
但顾寒山这么主动帮忙,非常配合,向衡也就忍着没问。
向衡把车子停在了院内的那个超大停车场,等顾寒山打完电话,跟她一起下车。
顾寒山带着他在医院里头转悠了一圈,跟他说这样那样,这里那里,还真的指出一些监控的盲点。
但这些盲点警方也都看到了。
向衡和顾寒山一路走一路看到正在搜查的警
察。有人认出向衡,还跟向衡打招呼。不认识他们的,在对讲机里也收到了指示,给向衡和顾寒山放行。
向衡耐心地看顾寒山表现,这个号称要跟警
察玩捉迷藏的人,大概见到了现场警
察部署的情况,也不夸海口了。她老老实实地跟向衡介绍着新阳的情况,看得出她确实对这里非常熟悉。
两个人走了一阵子,向衡接到了葛飞驰的电话。
“你们两个是过来散步的吗?”葛飞驰嗓门挺大,“如果没有必要,能不能不要瞎逛了,你们占用了监控器屏幕资源。”
向衡抬头看了看摄像头。
葛飞驰还在说:“别看了,赶紧过来。屏幕就这么点地方,你俩从这个屏走到那个屏,太晃眼睛了。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向衡挂了电话,问了顾寒山安保监控室在哪,顾寒山还真知道。两个人就溜溜达达地去了。
葛飞驰和罗以晨站在监控室门口等着他们,葛飞驰看着这两人肩并肩走来的样子,对罗以晨道:“你觉不觉得,他俩就像是神探加神犬组合,威风八面的?”
罗以晨看了他一眼:“不觉得。”
葛飞驰瞅到他的眼神,忙道:“别告状啊,我就是打个比喻,我还用了褒义词。你要是瞎说,回头警民合作关系出现了裂痕,都怪你。”
“闹不到好市民那去,顶多警警合作出现裂痕。我家前组长很擅长跟人出现裂痕的。”
“值得骄傲吗!”葛飞驰没好气。你们重案组的思想真是太有问题了。
“什么骄傲?”向衡过来了。
罗以晨道:“葛队夸你。”
“呵。”向衡冷笑。
葛飞驰:“……”真是不好相处。
顾寒山看着他们几个,尤其认真看了看向衡的表情。
向衡解释:“他讽刺我,我才呵的。”
“没有。”葛飞驰道,“我夸他,他不好意思呵了一下,这是我们男人之间表达友爱的方式。”
向衡一看顾寒山的表情就知道她并没有领悟,这个还真解释不了。你说不友爱吗?还挺友爱的。说没讽刺吗?肯定讽刺了。不用问内容就知道。
顾寒山没有表情。
算了,向衡放弃帮助她进步。
葛飞驰也顾不上多扯闲话,他一把拉过向衡,一边往监控里面去一边道:“确认那个可疑病人就是胡磊伪装的,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搜到他。我拿到了下水道和房屋管道的图纸,他杀许塘的时候从下水道跑的,这次得提防他故技重施,下水道我们也查了……”
“失踪人员情况?”
“只有那个清洁工陈常青不见了。其他人员都已经联络上,目前为止没人报告有见到什么异常。我们已经安排他们集中,不要乱跑,等我们搜完再说。病区人员也已经全部送回病房了。”
葛飞驰说着,扯过新阳的建筑平面图,比划着范围给向衡看:“我们全围起来了,重点地区有小组搜,横线地毯式是从这边开始搜查。地方太大,人手还不够,我叫增援了。还让人去胡磊家里取他的衣物,不行就调警犬……”
向衡看了一眼顾寒山。顾寒山没正眼看他们这边,她在扫视这屋里情况,还看了看监控屏幕。
葛飞驰说到警犬见向衡看顾寒山,心虚地清咳一声。向衡锐利的眼神立马扫了过来。
罗以晨“呵”了一声,葛飞驰不乐意地瞪他一眼。真是什么将带什么兵,你们重案组都什么臭毛病。向天笑的本事你们多学学,他那些气死人的臭脾气差劲态度就不要模仿了。
向衡没搭理葛飞驰那些小动作,他注意到新阳的值班经理在打电话,隐隐听到“顾寒山”三个字,向衡便靠近过去。葛飞驰和罗以晨也跟着过去。
那经理看到警
察过来,紧张地匆匆挂电话。向衡问他:“给谁打电话?”
他问话声音不大,但语气给人很大压力。经理看了看葛飞驰,不明白眼前这人是谁,是来了个领导?
“你好。”经理客气答话,“我给我们领导说一下目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