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棲便放开了文竟的手和腿,他身子后仰,轻轻坐到木板上,脸上并无失落神色,他望着天上的星空,道,“不明白也不打紧的,以后总有时间.....”
文竟双手得了自由,便握紧了拳头,在空中挥了两下,接着伸出食指,指向张若棲,气道,“你,你!你是龙阳龙阳...!”
张若棲道,“我虽由男子侍寝过几次,却不过勉强应付,多是结交权贵去酬酢(应酬)罢了。与你初见,也是魏王牵线,我为了让他放心,自要对你‘兴味盎然,体贴入微’.....若合我自己的心意,我是不会去找男子的。”
文竟心中糊涂,思前想后也只得想道,“他说这话是觉得我是个女的?我这外貌总让人引起误会,阴傲天也是,唐瑚也是,都曾认错过.....可我是男的!”便大声道,“我可是堂堂男子汉,你不能对我做方才,方才,那事!”
张若棲望着文竟,轻声问道,“你为甚么三番五次来救我.....如你所说,我诸多不好,对你又做过你不喜欢的事....罢了,也许你又会说,‘是因为你也曾救过我’,或是‘我不过是报答《药王手记》之恩’,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我都不愿意知道。在我心里,只记着我想要的那个答案就好。”
文竟听得不明不白,但那甚么所谓的‘答案’虽朦朦胧胧地,却好像又有些清楚,以至答也答不出,说也说不清,想更不敢想,便紧紧闭上了嘴巴。
张若棲轻叹了一口气,神情若释重负一般,竟是从未见过的模样,他笑道,“时间很长,来得及。”他又半眯起眼,微笑着遥望月亮,“我已想通了,等去了兰县,第一件事,便是....知道你的名字,你肯告诉我吗?”
文竟不应。
他也不等文竟回话,又继续说道,“等你告诉我名字,然后,自红水河向南出发,可以去扬州,去江南看看,不过却是秋日.....你与彩儿曾说过,最想念关外的草原,我是一次都未去过的。‘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野茫....’不知是怎样的景象?你到时可以送我一只羊,我便做个放牧人.....”
文竟道,“一只羊也太少了,我这么大方,怎么也能送你五只!”说着蹭地转过身瞅着张若棲,“你不回水棲宫了?不与陈豹他们汇合了?不护送征珍女王了?”
张若棲道,“不去了,孑然一身轻。”说完看着文竟,“所以我有很长的时间,去等一个蠢人想明白。”
文竟皱眉反驳道,“我不是蠢人!”
张若棲笑呵呵的不再说话。
文竟心想,“他突然这是怎么了?是打算不再理水棲宫的事物了吗?魏王也不去投靠了?幡然醒悟了?可兰县我是去不了的,不如现在就与他说明白,待我天啻教的事情了解以后,再陪他去兰县...”这时脑子又有了另一个主意,“诶,他说要去看草原,我天啻教大本营襄平离塞外也不算远,不如直接带上他,他武功高强,自是个得力帮手,能帮我对付那些逆徒....不行不行!我与他曾,曾那样,实在不耻!若是不小心被人知道了去,我文竟不是丢脸丢到家了!再说,要是张若棲知道我是天啻教教主文竟,不单在青楼中了一个小倌的埋伏,稀里糊涂的顶替了他,又为人轻薄,自己教中大乱,亲弟弟还犯上作乱,教中事物管不明白,家里也理不明白,最后还失了武功......岂不是,我文竟这辈子在他面前,都不用想抬起头做人了!”这一想,为了保住尊严,是绝不可带上张若棲回天啻教的!便只得在心里编个理由离开,而后与张若棲相约,等天啻教危机顺利解决,日后再去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