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在七子?面上,兰花也送给他。”仿佛在安慰前面这个木头小孩儿,林翟这样说。
七子?不说话了,直到车子?滑进另一条小巷,他才小声嘟囔一句,“邵青少爷会杀了我的。”
“不会,他会杀了他家的胖老?板。”林翟恶劣的笑一下,然后猫一样从车子里窜了出来,侧头看看四周无人,又轻烟一般绕过一趟街道,绕上一墙漆黑的高墙……一个拧身,消失在墙与天相接的尽头处。
少爷甚至都没有换一件衣服,白衬衫在夜色里,是那样的雪白耀眼。
七子?看着那堵高墙默默发?呆,最后叹了一口长气,“少爷都学会作贼了,老?爷会杀了我的。”
然后他悲伤的发?现,邵青会杀他,老?爷也不会饶他,他简直是没有可以活的理由了。
于是,在可怜的七子?破了木头脸,叹了第一百零一口长气的时候,他家少爷顶着满天星辰,兴高采烈的回来了,“七子?,一切顺利。”
七子?凉凉的看看他,再看看他怀里的那件东西,开口提醒他,“顺利吗?那跟在您后面的那群动物是怎么回事?”
只见车后头,数十只黑色大犬正闪着野兽般的绿光,扑天盖地、呼啸而至。
“傻呀,还不快跑!”林翟拍了一下七子?的木头脑袋喝道。
七子?一踩油门,车子如与姑娘郊游归来的小伙儿,跳着摇摆舞,轻快的跑了。
车子里飘出某位少爷类似很无辜的叹息声,“唉……我只是看见邵青家满园的郁金香开得很?不错,就把关猎狗的门给打开了。”
七子?踩油门的脚一个踉跄。
所以,当第五少爷如送花使者一般,一袭白衣,抱着一盆兰花出现在他父亲的四十一岁生日宴会上时,寿星还没有说话,可邵青他爹却直跳起来……“你个臭小子?,居然把这么?名贵的东西用来种花,你简直是暴殄天物……我非打死你不可!”说罢脱了鞋子?扬手就要打过去,可惜,手还没扬到一半,就被一双素白的手给摁住了。
邵青老?爹暴怒着扭头,就直直对上了那双清冷如月的黑眸,黑眸里竟然是满满的笑意,邵青老?爹立即茄子?一样,蔫了。
“我说,我在替你教育儿子。”某老?爹拎着大皮鞋,如是小声申辩。
“你要弄清楚,这是我儿子,不要用你教训你儿子的那套来对我的儿子。”黑眸的主人斜睨着他,慢悠悠的开了口。
看看人家这家长,再看看邵家家长,还真是……啧啧……
所有人的目光巨是活跃,都从邵家孩子的身上转到第五家孩子?的身上,再从第五家孩子?的身上,转到邵家孩子的身上。那所有的目光里,都溢满了深深的同情和怜悯——赶情,这外表狂放不羁、衣冠楚楚的邵大公子,就是在他老?爹的大皮鞋底下成长起来的呀,嗯,瞧这身铜墙铁壁,“夯实”得是够结实的。
而事件的当事人邵青同学,简直羞愧的要钻到桌子?底下,他从来没这么?恨过,自己的爹花名远扬也就算了,还害得自己名声扫地。
被人一打岔,邵青老?爹终于把大皮鞋重新穿回脚上,但还是胡子一翘一翘的没有消气,他强烈的指责今天晚上的寿星佬,“那你是怎么教育你儿子的,教他去作贼吗?偷我家的宝贝,居然居然还是拿来种花,你还号称英明神武呢呐你?就教育出这样的儿子……偷就偷吧,还放狗毁了我一园的黑郁金香,如果是别人,八条命也没了……你、你可气死我了。”
第五博越不理因?为几棵破花就暴跳如雷的这只老东西,他流转目光看向自己“越来越淘气”的小儿子,“小五儿,你怎么说?”
仔细看看那双凤眼,深遽如海,实在看不出其中的情绪,但林翟猜测父亲的心情应该是不错的,不然,那素白的手指不会如此悠然的在桌面上慢慢的打着拍子?,简直就象明示着心在跳舞嘛。
不觉扬起嘴角,但在目前的场合里实在不能表现的太过嚣张,林翟微微垂下头一副乖巧样子,“请问邵伯父,您家这宝贝是什么??”
“北宋均窑渣斗式花盆呗,”一提自家的宝贝,邵老爷子立即来了精神,得意洋洋的开始向众人炫耀,“说我这宝贝,可是件好东西,那是明末朱由检上吊那年从宫里流转出来的,后来到晚清那阵,被载澧、那桐、袁世凯、徐世昌那些怂人给抵押给英国汇丰银行了,英国佬又转手卖给了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我这件,就是其中一件,据说是我爷爷偶然从海外得来的,嘿,可是不容易……”
看着邵老爹说得满面红光,林翟不由看着邵青抿着唇的笑,笑得邵大公子那张帅脸跟红关公似的。邵大公子无声的咬牙道:等着,小五儿,秋后找你算账。
林翟轻笑着挑挑眉毛。
第五博越本来就不喜欢这么?多人的聚会,更不喜欢过这样的生日,他一句话就打断了邵老爹眉飞色舞的演说……“无论来头都大,不过也就一个花盆。花盆是干什么?的,自然是种花用的……用来种我家这罕见的旭日兰花,难道还委曲它了不成?”
这强词夺理的话,这世界上只有第五博越配说的这么?风轻云淡。林翟笑意更大,邵青老?爹却被噎得直瞪眼,呼呼喘了半天气,才嗡声反驳道:“可、可花盆是我家的!”
“你家的又如何,拿来给我作生日礼物难道你还舍不得吗?”第五博越说着,开始不经意似的玩弄起茶几上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仿佛看到了水果刀漫天飞血的景象,邵青老?爹赶紧往后移动了一下强壮的身体,警戒的指着他,“我说,今天可是你生日,不来见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