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
“活该。”
“欠揍。”
黄鹤是个瘦子,秦著泽和叶修一边一个抄着黄鹤的胳膊把他提溜起来,要是后背再插一根亡命牌,简直就是拖到刑场砍脑袋的架势。
黄鹤雇来的那辆黄色大发出租,在三太子撵着黄鹤跑时,司机见情况不对,早已一脚地板油跑了。
跑出租的人,心眼子多着呢。
路过黄家门前,醉汉还躺在石头凳子上睡得鼾声大作。
这酒喝的,也是没谁了。
黄鹤从呼噜声里判断出这是经过他家门口,他努力想看一眼他打小长大的院子是否亮起了灯光,看一眼满头银丝的老母亲是否拄着拐棍站在门前翘首企盼儿子归来。
看一眼门前那棵枣树,看一眼他熟悉的一切,吃一顿老母亲做的饭。
但是,自作孽不可活,贪欲葬送掉许多东西。
他怎会想到这个空气清新的夜晚里他的嘴里被塞了自己脚上的臭袜子,被人任意捶打,被人拖着就像拖一条即将扔进臭水沟的死狗。
现在他已经变成案板上铺开的一块肉,躺在一把磨好的菜刀旁边等待被随意分割。
而且这个操刀的人,竟然是让他最瞧不起的叶家姑爷。
对呀,叶淑娴招的这个窝囊废倒插门叫秦什么来?
没有人会花精力去记住他的名字,只记住他叫窝囊废。
麻痹鸭,被一个连名字都不屑于去记住的窝囊废给算计了,真是聪明一世闪失一时。
那个窝囊废啥时候变成身边这个大魔王的呢?
黄鹤不仅被打得肉体疼痛,内心那个憋屈劲就别提啦,旁边有电线杆子么?一头磕死得了。
让废物给逮住,自己还不如废物,活着有啥意思?
连抬带拖,把黄鹤弄进阳光旅馆。
把黄鹤塞进面包车后备箱,俩人摁着他迅速把腿脚捆了和手绑在一起,防止他踢蹬车厢闹出动静,绝不能让别人察觉到,万一误以为他和叶修是绑匪,报警怎么办。
扯掉黄鹤头上的布袋和网兜,不能给丫憋死勒死。
他死了,还怎么把钱拿回?
再说,出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从军挎里摸出黄色胶带纸,在黄鹤嘴上连袜子一起牢牢地粘了,喘着粗气,秦著泽摸了一把脸上汗,“二修,去楼上拿咱们东西,抓紧点。”
噔噔噔,叶修用黄鹤活动筋骨后,手脚变利落起来,很快拿了东西回到车里坐到驾驶位,打火着车,扳亮车灯,“姐夫,去哪?”
“奔上谷方向,找块好挖土的野地。”秦著泽嘬了一口烟,话和一团烟一起从嘴里吐出来。
“姐夫,找野地?那是要做啥?”叶修松手刹踩下离合,一挡起步,对准大门口缓缓开过去。
“活埋。”
两个字从秦著泽上下牙摩擦着说出来,一字一顿,声音不是很大,但是清晰有力,极度凶狠。
叶修脑子慢,他还真以为秦著泽要活埋黄鹤。
其实,秦著泽只是说给黄鹤听的,先吓吓狗日的,为一会儿审钱的事儿做好铺垫。
“姐夫……”想问一问秦著泽咋回事,不是说找黄鹤是为了把钱追回吗?怎么变成追命啦?叶修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咽了口水,愣住了。
“专心开车。”
秦著泽低沉有力地命令道。
面包车起了一丝振动,那是后备箱传导过来的。
黄鹤在听到秦著泽真要弄死他,他怕了,急了,但没用。
此刻,他就是刀俎旁的一块肉而已。
活埋,够狠啊,难道老辈子人总说蔫蔫萝卜辣死人,这个窝囊废平时连个屁都没见他放过,真特么够歹毒。
怕,是生命的本能,除非脑子抽掉了,黄鹤想表达什么,只可惜他没有嘴,没有手,也没有脚,只能憋得脸红脖子粗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在后备箱里动弹不得。
懂猪蹄子扣的人都知道,这种系绳子的方法,特别彰显中国劳动人民的智慧,越动弹勒得越紧。
从黄鹤这个细微动静,揣摩到黄鹤怕了,秦著泽嘴角流露出一丝只有他自己察觉到的微笑。
不过,秦著泽的笑立即消失,他透过前风挡看到,车灯灯光里,旅馆大门被一大一小两个人急忙忙关了,上了锁链,叶修踩下紧急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