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想拦下贺修，犹豫几番，还是眼看着他的身影远去。
“真可惜。”唐棠叹气道，“我们明明很合得来，还以为可以交个朋友的。”
银尾鱼少年嘲她：“活该！谁叫你没头没脑地凑上去的。他是你的手下败将，怎么可能跟你交朋友。”
“你这?话太狭隘了，根本不懂什么叫惺惺相惜的对手之情！”
唐棠言辞凿凿道：“他的剑告诉我，他明明就很喜欢我！”
她的声音太大，贺修还没走远，闻言遁光都莫名闪烁了一下，人好悬没掉下去。
身边的罗浮弟子瞪大眼睛看着贺修，然后戳戳善语：看，你误会了吧？
善语扭头拍掉同门的手：师兄才不会喜欢那家伙！
*
罗浮一战，苦心打得还算顺利，简单复盘之后，诸位弟子便各自回去修炼。
唐棠在夺旗战上全程只用双剑，此时还有些剑法上的感悟，难得准备回返千仞绝壁修炼。
银尾鱼少年不紧不慢地坠在她身后。
“……对手也可以做朋友！我和何?尚就相处得很好。”
“哦，大概因为他也是个笨蛋吧。”
唐棠瞪他一眼。
“他的剑很好，有一种连天都可以劈开的决心。”会让她回想起人类初入星际时，穿上机甲，与宇宙中种种危机作战的历史。
少年双手插在脑后，吊儿郎当地走着，道：“别想了，贺修一心想带领罗浮飞升，但是飞升名额只有一个，这?一场也注定有人输，有人赢。今天失去下一轮机会的不是他们，就是你们。这?就是斗剑法会，苦心宗要?想走到飞升之战，注定要?击败所?有的同道人。”
“……”唐棠长叹一声。
“为什么只能有一个飞升名额？”唐棠道，“何?尚、贺修，他们都聪明而勤奋，若是不能飞升上界继续修炼，就太可惜了。”
少年走在前方，声音淡漠地道：“大道岂是好求的。若是人人都能飞升修炼，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但现在名额也卡得太死了。
近百年的斗剑法会才能决出那唯一一个参与飞升之战的名额，而能在这一战中获胜出局，白日飞升的宗门寥寥无几。
若是上界普遍真的对修仙如此严格也便罢了。
但如何?尚所?说，上界的宗门世家修士与二重?天也无有差别，却有修炼到元婴的机会，寿限也较二重?天宽松。
凭什么贺修他们只是因为出身在二重?天，就要历经万难，才有那么一线与三重?天出身修士同样起点的机会？
出身于人人都可以自由发展的星际时代的唐棠难以理解。
她前世?只是一个身体孱弱的少女，在展现机甲设计天赋后，就得到了进入机甲设计院专修的机会。
她有天赋，她可以做，她想这么做，于是在那个时代，她得到了机会。
因此在唐棠看来，修炼就当?如星际时代的学习一样，谁有天赋、谁肯努力，就该给谁一个机会。若是学习上没有天赋，还可以再换一条路，天生我材必有用，人人都有上进的机会。
而非如现在的九重?天一般，将最珍贵的灵气划分九等，上界的宗门和世?家恒久享有最上等的灵气地界，而下界只能寄望于那千万分之一的飞升机会。
她瞪着眼睛看向银尾鱼少年，脸上写满了对霸权上位者的质问。
少年：……
“咳咳，本尊那等存在做的事情，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唐棠眯起眼睛看他。
“别不是好歹！”少年回头争辩道，“是斗剑法会给了你们一个飞升之路！要?说，定华才是最黑心的呢，他是罪魁祸首，你有什么意见，你骂他去！”
定华在少年口中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反派，逮着机会就要骂他一顿，但唐棠若是多问几句，他又含糊不语，只说不是他们现在这个境界所?能开口的事情。
唐棠哼哼几声，放过了他。
“……我会飞升上界，亲眼去看的。”
她道，“我也会找到，让所有人都有机会修炼飞升的路。”
何?尚，贺修，还有陆王庄、罗石庄那些难以入道修行的凡人。
他们都应该至少有一个机会。
若是天堑难迈，此路不通。
那就由她，来开一条路！
*
罗浮一行人回到迎客山。
诸位弟子都脸色古怪地挤眉弄眼。
贺修：“……”
“别胡思乱想，今夜稍作休息，明日便启程回山。我们的赛程虽然结束了，但为了下一届斗剑做准备，我会更加严格地训练你们。”
罗浮弟子立即收敛神色：“是！”
筑基、金丹层次的修士基本可以不用睡眠，但斗剑持续数日，诸位罗浮弟子身上积疲积劳，多少都在洞府中布置了静心安神法阵，略作休息。
唯有贺修握着他的本命青剑，在迎客山找到个合适的山崖，在月色下开始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剑术修炼。
“修炼之道，讲究一张一弛。”
贺修闻言回头，惊讶出声道：“执剑殿主！”
剑主从树下阴影中缓缓走出，“过于绷紧的修炼，或许反而会让你陷入瓶颈。”
他手中折下一支树枝，状似随意地挥舞几下。
树枝的痕迹熟悉而陌生，贺修一眼看出剑主是在指点自己改进剑法。
他执剑行礼道：“弟子多谢执剑殿主指点！”
剑主微微一笑。
他其实是对贺修有些惜才，但作为苦心执剑殿主，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因而他只是将手中的树枝递给贺修，其上留下的风痕，正含对贺修所?修剑法的感悟与演化?。
“天道酬勤，你挥出的每一剑，都不会辜负你。”
顿了顿，剑主补充道：“唐棠有点冒失，我代她向你赔罪。但她和你一样，是个道心坚定、至诚至纯之人，所?行所?言，出自本心，并无他意。”
“唐棠走的是与我们截然不同的路。如果我的路没办法给你答案，或许有朝一日，她可以做到。”
夜晚的山风中，贺修握着剑主留下的树枝低头不语。
第二日，罗浮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苦心宗。
在器宗炼器房修炼的唐棠收到了一枚传音符。
其中传来贺修淡淡的声音：“不要?输。”
作者有话要说：唐棠：剑主这熟悉的鸡汤，到底灌过多少人？
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