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面是正举着电话垂着眼说话的江亦。以及，不知道哪里来的，和他谈笑风生的女生。当然，这会儿倒是没有女生的说话声。那女生堪称专注地注视着江亦，很有耐心地听着他的电话。江亦没给她什么眼神，但偶尔瞥到她那边的眼睛也不算是排斥。
容舒看着，静默地点点头，听着那边江亦好像是有点火气的声音，一时之间不太想问，也不太敢问。
有些事情太容易误会了，也太难理解了。
江亦反反复复看着表，“你怎么不接电话啊，你看看几点了，睡觉能睡那么久的吗？”其实他的语气不算差，甚至带着点宠溺的调侃，和平时跟她说话的语气没什么差别，但容舒就是觉得此时此刻那仅有的一点宠溺里，似乎包含了说不清的心虚与敷衍。
容舒不想解释，本来一肚子的甜腻腻的话全部被逼回去，取而代之地张口就来的冷漠，“我忘了。”
不高兴，她就是不高兴。是那种只想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根本不想去听他解释的不高兴，是只差一个极微小的火星就会炸开的不高兴。
“啊？”江亦那边停了一下，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说，本来挑起一边唇角也撂下去了，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你他妈的把没把我放心上。”他被气得脚步也停了，顿了好一会儿，才笑骂着说出声。
容舒没直接回应他，只是看了一眼符号，慢悠悠地问：“你在哪啊。”
江亦简直被顶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我在你公寓门口，你快下来吧。我们…”
“你和谁啊。”她真的懒得听他说任何别的话。此时此刻，她只想象征性地给他一个机会。
江亦不耐烦的情绪逐渐占了上风，他不明白今下午的容舒吃错了什么药，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说的话完完全全不在一个点上，像是错开了，又像是她有意完全反着来，根本交流不下去。
“我能和谁啊，我自己啊。你一字一句说他妈什么呢。我说容大小姐，你能不能出来，不能出来我自己回去。”
容舒远远看到，江亦似乎被气得掐起腰来，女生慢慢向他的方向转了脸，似乎是笑了，在安慰的样子。
姑且算是在安慰吧。她冷笑一下，直接挂了电话，也收回了目光。
“我记得你搬出去了啊，不住德远苑啊。”女生见他挂了电话，赶紧把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找的话题给抛出去。
江亦眉心紧皱，一看就烦得不得了，压根儿就没听清她说什么。他很随意地点点头，“接女朋友。”说着，转身就走了。
女生叹了口气，觉得可惜。江亦这人说好接近也容易，说难靠近也难。认识他的人多，很容易就有共同朋友，可真真正正和他说上话，交上正正经经的朋友，却是需要费点儿心思。
两个人之前见过，却没多少交集。她刚刚发现俩人一节通识课，可是惊喜不已，见他独自一人，身边没什么朋友，觉得倒算是个结识的好时机，为了顺路，这才翘了晚上的专业课，提早回了宿舍。
可一路上两人除了她主动打的招呼，没说上过几句话。
刚刚怒火冲天的江亦拎着奶茶，咬着吸管灌了自己一大口，喝着容舒喜欢的味道，咬牙切齿地嚼着珍珠，可算是想了办法解解自己的气。
女朋友抽风怎么办，他叹了口气，努力平息了怒火，给符号打了电话，准备旁敲侧击一下。
语音电话没响到半分钟，那边连接都没接，直截了当给挂断了。
江亦：……
直到此时，他才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以至于到符号都挂他电话的程度。
德远苑旁边的奶茶店，容舒狠狠地嚼着珍珠，一言不发地盯着桌子发愣。
符号看着江亦发来的电话叹了口气，匆匆按了红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