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书南坐在?卧室等宋良玉,她总觉得他们之间不该如此。她终于?忍不住哭了。
宋良玉过了很?久很?久才出来,那时天已微微亮,他酒醒了大半,洗漱一新,又?变成那个清风朗月一样?的人。
“我们能?谈谈吗?”俞书南卑微的问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卑微,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谈吧。”宋良玉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这一晚他想了很?多,他千里迢迢从美国飞回来与俞书南解释他的事,却万万没想到俞书南早已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我破格任命副教?授是靠我自己努力…”
“靠你?与权威人士谈情说爱宽衣解带的努力吗?”宋良玉忍不住尖刻。
“不是这样?的。我读博,我每天看书,用心做工作。我的学生成绩非常好,我也为社会做出了贡献。我是因为这个被任命的,不是传言那些。”
“所以传言都是胡说八道?俞书南你?懂不懂,人们就算喜欢议论别人的私生活,但从来不会空穴来风。你?确定你?没留下任何话柄?”宋良玉质疑她。
“所以外面关于?你?的传言都是真的?”俞书南突然笑了:“我选择原谅你?,不代表你?什么都没做。按你?的话说,你?和我都不清白。如果你?要这样?跟我谈,那我不想再谈了。”俞书南心里很?难过,如果她从前没有伤害过他,那她现在?一定能?更理?直气壮:“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像我相信你?一样?。”
“因为我没出轨过。”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两天令他无法释怀。俞书南觉得她像从前一样?说不清楚了,这些年她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了,她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爱他,可他就是不肯信。她累了。她放弃了。
“我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了,没必要。接下来怎么办呢?我听你?的。”俞书南将话语权交还?给宋良玉,他这几?年都讲的少,但他说一句是一句,她从不反驳。
“我们做一个双赢的选择,不离婚。对孩子和我们的前途都好。”
“然后呢?就这样?过,直到我们死去?如果我说我不要前途了呢?”俞书南哭出声?音,前途算什么呢?她那么努力想追上他,在?她心中?,她该与他并行到顶峰,途中?遇到哪一个人,会在?身后小声?说:“他们可真般配。”如果要这样?在?这段婚姻之中?屈辱下去,那她宁愿什么都不要:“我要离婚。”
俞书南无比坚决,她看着宋良玉:“如果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存在?过信任,即便我们在?婚姻中?苟且着,那他日的种?种?也会将我们打垮。不如就此了断,以后我们没有关系了。”
“离婚后让你?跟你?的心上人双宿双飞吗?想的美。”
无论俞书南讲什么,宋良玉都有恶毒的话等着她,他们之间彻底完了。俞书南只有顺从他,才能?让他心中?的戾气弥散。
俞书南知道这一点,她不再挣扎:“好,那就听你?的。”她起身去洗漱,换上一身好看的衣裳,拿起车钥匙向外走:“我上班了。”
当她回家?时,宋良玉已经走了,这个家?空空荡荡。往后也不会再有那样?的好时光,即便他们之间就没有过真正的好时光,但至少表面还?看起来圆满。
俞书南不再给宋良玉打电话,她也不再解释关于?她的事,也不再过问宋良玉的事。他们之间就只剩那张纸了。
还?有宋秋寒。
宋良玉开始对宋秋寒严苛,宋秋寒身上有无数俞书南的影子,长相、性格、姿态,宋良玉不想他这样?。他在?国际电话里考宋秋寒功课,一旦他不会,宋良玉就会很?生气。他会说:“你?妈妈把真才实学都给了别人吗?”
在?日复一日的高压中?,宋秋寒对父亲生出了反感。每当电话响起,他转身就走,他像一个叛逆少年,想离父亲远远的。好在?还?有母亲,如果逃不掉父亲的高压,俞书南会接过电话,淡淡的说:“我接受孩子平庸,只要他健康幸福。”
她每次都说这一句,宋良玉最厌恶这句话。他会嘲讽她:“不要为你?失败的教?育找借口。”
俞书南不想与他吵架,往往会问他:“还?有事吗?没有我们要睡觉了。”
他们两个不温不火的对立着,都站在?原地,不肯再向前一步。慢慢的,宋良玉忘记了他曾爱过俞书南,俞书南也忘记了她爱着宋良玉。他们把对方当作不相干的人,只是结婚证上的另一个名字,孩子的另一个监护人。
宋良玉有两年没有回家?,等他回来的时候,宋秋寒已经开始了野蛮生长,变成了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学生。而俞书南呢,尽管再被老天爷垂青,眼角却还?是有了两条细纹。她坦荡荡站在?宋良玉的目光下,对他点头:“回来了?”再没有从前冲破心间的欢喜。
“嗯。”宋良玉只有一个嗯字。
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宋秋寒不再像儿时那样?话多,安静的吃完便放下碗筷对宋良玉说:“爸,我吃完了,现在?要去学校。”
父子之间就这样?有了隔阂。
只剩宋良玉和俞书南,两个人都不讲话,沉默着吃完饭,俞书南问宋良玉:“今天晚上睡在?哪里?”
“我们离婚了吗?”宋良玉问她。
“没有。”
“那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觉得你?不想和我睡在?一间屋子里。”
“我挺想的。”
那样?的深夜,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屋里漆黑漆黑,俞书南发间的香气随着她翻身进入宋良玉的鼻腔。他又?想起他们刚结婚那几?年,白天在?人前正经的他们,到了晚上在?床上胡闹;又?或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但他们仍旧能?睡在?一起。
俞书南侧过身子去,将后背对着宋良玉,身体之间写满拒绝。她记得宋良玉说过的话:“我要想着别人才能?对你?硬起来。”他想着谁都与她无关了,她再也不是那个低声?下气哄着他求着他的俞书南了。她闭上眼睛在?心中?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终于?睡着了。
是在?夜里翻身,熟睡的俞书南忘记身边还?有一个人,动作大了些,翻进了宋良玉怀中?。她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看到宋良玉冷冰冰的眼神?,好像在?说:投怀送抱吗?
俞书南的身体缓缓向后退,她不想受宋良玉任何言语上的侮辱,宋良玉却猛然收紧手臂,在?她的轻呼中?吻上了她。俞书南无比的委屈,红着眼低喝:“你?放开!我不愿意你?就是婚内强/奸!”
“你?不愿意吗?”宋良玉贴着她嘴唇:“俞书南你?不愿意吗?”
俞书南永远拿宋良玉没有办法,冰冷冷的他带着摧毁她的决心对她予取予求。她的牙齿狠狠落在?他肩头,她多怀念那个温柔的他,那个说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的他。她泪流满面,捶打宋良玉:“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宋良玉却没有应她任何话,他沉默着将俞书南困在?那,却也没有动作,任她捶他打他咬他,而后突的低下头去吻她脸上的泪珠。那个吻可真温柔,令俞书南生出了他还?爱她的错觉,她眼里涌出更多热泪,双手捧着他的脸,将自己送给他。
可温柔旖旎都是骗人的,宋良玉在?她动情时突然戏谑问她:“我好他好?”那语气好像俞书南是一个人尽可夫的人,他不在?,她有别人,他回来了,她也不排斥。反正她永远不会让自己闲着。这莫大的羞辱!
俞书南觉得自己的人格在?宋良玉面前摔的粉碎,她一边忍着痛哭的冲动一边说:“各有千秋。”
又?将那把刀扎回宋良玉心头,让他也血流如注。他怎么能?认输呢?在?结束的时候低声?一句:“乏善可陈,解渴而已。”
当第二天醒来,他们都被痛苦笼罩,沉默的各自穿着衣裳。宋良玉的眼落在?俞书南的瘦弱的肩头,心中?想的是:俞书南跟别人什么样??他这样?想,也这样?问:“你?跟别人也这么疯吗?”
俞书南淡淡看着他,反问他:“昨天晚上你?想的谁?有照片吗?让我看一看是哪个女人让高高在?上的宋良玉惦记着。”
她那样?看着宋良玉,那眼神?里写满不屈。我永远不会爱你?,也永远不会向你?低头。我利用你?,丢弃你?,都随我心意。宋良玉看到了一个遥远的俞书南。
是的,俞书南变的遥远。
他们在?人前佯装恩爱夫妻,宋良玉讲话,俞书南永远笑着点头。他问她任何意见,她都说好。夫唱妇随。
但在?人后,俞书南不再微笑,她沉默的看书吃饭,而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做衣裳,直到深夜才回房间。
他们都说不清为什么,那么恨对方,却还?要睡在?一张床上,一边亲密无间一边彼此伤害。
到了后来,他们都上了年纪。宋良玉仍旧清俊,俞书南仍旧温婉,他们一年见不了几?天,见的那几?天说不了几?句话。
宋良玉要操作他们出国的事了,彼时俞书南已经摘掉了头衔前的副字,变成了一个教?授,她是受人尊敬的高级知识分子,也终于?靠自己的努力,将那些陈年的恶意打倒。
宋良玉在?电话中?问她:“出国后你?想做什么?我帮你?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