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太尉虎躯一震,仍是不说不动,面无表情。
“此伤乃是一种钝伤,想来应是某种锤状之物,重重砸在太尉大人的后背,伤到了脊椎。太尉大人仗着年轻硬挺了过来,事后也未曾加以医治,这十余年来,太尉大人想必夜夜都在忍受不能翻身而眠的痛苦罢。”若水回座坐了下来,声音缓慢凝重。
邓太尉眼角抽动了一下,终于抬起眼来,正视着若水,依旧闭口不言。
若水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丝的震惊,知道自己已经全盘说中。
邓太尉心里确实又惊又疑,这小女子只是给自己搭了下脉,就能这般清楚地说出来自己身上的伤势,以及受伤的时间和方式,如果说她是靠把脉得知,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但,如果不信,这小女子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自己身上这两处旧伤,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略知一二,他生性要强,从来不曾在人前示弱,满朝文武,就连圣德帝都不知他身上的这两处旧患。
“这两处旧伤,虽然事隔多年,发作起来仍是叫太尉大人痛楚难当吧?小女子对太尉大人的坚强毅力,实在佩服。”若水直视着邓太尉的眼睛,缓缓说道。
邓太尉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虎目微眯,眼神锐利无比,紧紧地盯着若水。
这小姑娘说的一字一句,像被一只巨大的铁锤,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心底,让他震颤无比。
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让他日日夜夜饱受折磨,多年以来,这种刻骨铭心的巨痛,就像是附骨之蛆,已经长在了他的骨髓里,这种痛,既是折磨,更是对他意志力的磨练。
“太尉大人,请您伸出右手。”若水抽出缠绕在左手食指上的梅花金针,轻轻一抖,尖细的针尖在阳光照射下泛出点点金光。
邓太尉不由自主地依言而行,伸出右臂,平放在桌上。
众官员的脸上都露出兴味之极的表情,心情有些激动。
瞧柳大小姐这般架势,显然是要出手为邓太尉医治了。
方才若水为他们看病之时,一没把脉,二没问诊,就把各人身上所患的小病轻描淡写地解决掉,众人对若水的医术又是佩服,又是好奇。
这会儿得能亲眼目睹她当众施展神奇医术,可当真是难得的机会,所以众人无不瞪大了眼睛,唯恐错过一个细节。
若水站起身来,走到邓太尉身后,在他右肩轻轻点了一点,她并未用力,众人却瞧见邓太尉虽然仍是面无表情,眉梢却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都明白若水这一指,正是点在了邓太尉的旧伤所在。
若水抬起眼,对着众人环视一圈,目光轻轻地掠过楚王,落在青影的身上。
“青护卫,劳您驾,请过来帮一下忙。”她对着青影微微一笑。
青影只觉得心头一跳,身体一下子绷紧了,目光悄悄地向楚王瞧去。
果然看到自家王爷脸色不愉,轻轻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青影便知道自家王爷这是默许了,他捏了一把冷汗,走上前去,连眼皮都不敢抬,唯恐自己对若水多瞧上一眼,就让自家王爷多怒上一分。
“青护卫,请你牢牢抓住太尉大人的这只手臂,不得有丝毫晃动,记住,一定不能让它移动半分!”若水收起笑容,脸色郑重。
青影点了点头,打起精神,说了声:“太尉大人,得罪了。”双手牢牢握住邓太尉的手臂,邓太尉登时只觉得手上像是套了一个大铁箍一般,果然半分动弹不得,不由抬头打量了他一眼。
若水深吸一口气,将一缕浅浅真气灌入金针,长约三寸的针身挺得笔直,对着邓太尉的右臂伤处缓缓扎入。
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枚细细长长的金针,只见那针身没入一半之时,突然听得“咔嚓”一声,吓了众人一跳,齐往声音发出之地看去。
却见是邓太尉身下的坐椅,突然裂成了两半,邓太尉两条腿仍是保持着端坐在椅上的姿势,竟像是铁铸成一般,全身纹丝不动。
众人无不又惊又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柳丞相更是惊得一颗心突突乱跳,只觉得口干舌燥,手中的茶杯险些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