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三?下五除二地把鱼弄了出?来,干净的新鲜摘的大叶子上,一条烤得恰到好处的鲫鱼盛放在上面,袅袅像是直入鼻尖。
没有筷子,折了大小适中的树枝权做筷子。夹了一块嫩嫩的鱼肉吃,入口先是感受到调味料馥郁香气?,随即是鱼肉的鲜甜,鲫鱼刺多,但肉也更鲜。
方家一家三?口吃了鱼肚子,剩下的李家一家三?口吃了,不是厚此薄彼、也不是谦虚谦让,而是方年年他们一家三?口根本就不敢吃刺多的部?位,怕卡着喉咙,不像是李家三?口,猫儿托生一样,一块尾巴上的鱼肉在嘴里?轻轻抿几下,舌头动?动?,坚硬的鱼刺就吐出?来了,能够享受到鲫鱼脊背和鱼尾巴肉质的细嫩。
鲫鱼能吃了,很?快花鲢的也能吃。
花鲢肚子里?藏着许多宝贝,吸收了鱼肉的鲜和调料的香,土豆、板栗等等比鱼肉还要好吃。土豆还有种别具一格的干香,小土豆粉粉面面的,吸收了调味料以后,几乎是入口即化,转瞬间在口腔里?演奏出?一曲绚烂歌曲。
美味,是对饥肠辘辘最好的慰藉。
叫花鱼味道重,正好用鱼汤来减缓对味蕾的刺激。就如同生活,经历了大风大浪,田园就变得悠远绵长。
花鲢也叫做胖头鱼,顾名思义,它?的脑袋大,用来炖鱼头汤,没有比之更加合适的了。
湖水应当是地下涌泉形成,水质很?好,用来炖鱼汤有加成的作用。
又有菌菇提鲜,鱼汤淌过舌面,丝滑醇厚得犹如牛奶,温温暖暖地流进腹中。
昨天享受了身体外的温泉。
现?在喝汤,就是享受身体内的温泉。
不是一个舒服,就可以简单概括的。
还要加上,享受、熨帖、满足……
方年年是个不会吃鱼头的人?,因?为她不喜欢吃鱼脑,她就喜欢连着骨头的软皮,吃起来简单还有趣。
两家人?大快朵颐,殊不知味道对其他人?来说是多么的诱惑和折磨人?。
来了好几拨人?过来询问可不可以购买,不是方奎出?面就是李叔出?面把人?打发了,但还是有层出?不穷地来来来打扰。
真是令人?头大。
方年年摸了摸手?边放着的泥团子,温度降低了一些,可以打开吃了。吃鱼就不免想到钓鱼人?,她伸长脖子去看,看到了那个奇怪的人?在。
“年年,那个人?自己那边坐着,一动?不动?的。”李秀秀说。
方年年点头,“对,一直没动?,他是怎么把鱼拉上来的?不对,你看哟,他动?了。”
“站起来了。”
“在收拾东西,他身上的蓑衣看着质量很?好。”
“咦?”
“奇怪。”
两个人?面面相觑,她们看到那个人?把水桶里?的鱼都倒进了水里?,空桶放在身侧开始收拾起钓具。
“这钓鱼到了一定境界了。”李叔忽然说。
方奎点头。
都是钓鱼人?,虽然没有接触,竟然有了点儿惺惺相惜之感。
大概这就是同好?
方年年不懂了,继续吃吧,吃货的快乐应该是相通的。
她看到火堆里?烤着的土豆、板栗,拾掇出?来拍拍上面的灰尘,用大叶子捧着。“秀秀。”
李秀秀,“嗯?”
“我们送点吃的去。”
“嗯?”李秀秀不解。
方年年说:“他钓出?来的鱼好我们才能饱餐一顿,就送一些简单的吃食过去,算谢谢他?”
“好呀。”李秀秀站起来拍拍裙角,“吃得好撑,正好走动?走动?。”
两个人?携手?去谢谢人?家的鱼。
花白头发的男人?眉目中透着有距离的温和,很?难形容,就像是他已经看透事事站在了台阶上,温和地笑看芸芸众生,站在台阶下的人?只能够看到他的温和,看不到他参透的道里?。
“谢谢先生的鱼。”方年年说。
花白头发的男人?说:“我收了姑娘的钱。”
钱货两讫,已经没有瓜葛,无需言谢。
方年年看向湖面,“先生把钱给?了湖,我送来的吃食是谢谢先生的钓鱼之功。”
男人?嘴角笑意加深,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谢谢姑娘。”
方年年笑着说:“不用谢。”
送了东西便走,走出?去几步,方年年忽然听到花白头发的男人?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方年年猛地看向男人?,却只看到一个提着空桶的背影。
“年年,怎么了?”
方年年犹豫着说:“没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把钱给?了湖?”
方年年心不在焉地说:“我看到他蹲在湖边,把钱放进了湖里?,在他看来,湖才是真正的卖家吧。”
李秀秀迷惑得细细眉毛皱了起来,“不懂。”
“我也不懂,走吧。”
吃完了打扫战场,确保没有火星子才放心把借来的东西一一还回去。
日头往西边偏了,他们该下山往家走了,天黑时应该能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