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为公主鸣不平?”良久以后,皇上才低低开口,帝王至尊,他的语调低沉威严。
“皇上,奴才并非是为公主殿下鸣不平,其实是在为皇上鸣不平。”沈卿卿迎着帝王那双幽黑的眸子,沉声应答。
皇上眉梢一挑,原本阴沉的脸上倒生出些诧异:“为朕鸣不平?”
这小太监说话往往出人意料,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兴趣。
“是,奴才是为皇上鸣不平!”沈卿卿却表现得很是镇定,语调却越来越平稳,“皇上爱民如子,明明是心系江南,着急平息江南水患,却因为一个女人不能参政的老规矩就要拒绝听取雁公主的治水建议,回头若是因此错过了治水的最佳时机,反而要背上不为民着想的罪名,实在是让人心中难平。”
她为雁公主说话,却并没有把矛头指向皇上本人,而是归于那迂腐陈旧的老规矩。
该说的话说了出来,却没有得罪在场的任何人,毕竟规矩是先人定的,跟现在的人没有直接关系。
皇上的脸色果然缓和了很多,可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依旧停留在沈卿卿脸上,生出了一些微光。
堂下立刻有私下与皇后以及雁公主一派有交情的大臣趁机开口了。
“这位小太监说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我们都是国人,理应为国效力,公主虽是女儿身,也有为国事操心的权利,她所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雁公主虽是女儿身,但自幼是皇上亲自教训辅导,自然是得了皇上的真传,可谓巾帼不让须眉,政事上见解未必比几位皇子差,她的建议或许可以一听。”
“我早就想提出来了,这老祖宗的规矩固然应该遵守,但也有所选择,女人不能参政这条规矩是时候该变一变了。”
大臣们议论纷纷,全都是向着雁公主说话。
沈卿卿心中便有了六成把握,这六成把握却并不是因为群臣们倒过来的风向,而是因为这位九五之尊唇角微微浮起的那层笑容。
这群大臣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替雁公主说话,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家都会看脸色,揣测到了圣意。
此时,坐在皇上下首案子上的宰相刘纪元站起身来,朝着皇上躬身行礼:“皇上,臣瞧着这位小太监所言有几分道理,不如就让雁公主讲一讲她的治水建议,或许可以一试呢?”
“嗯,刘爱卿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让她讲一讲吧。”皇上缓缓点头,而后看向一边的雁公主,“雁儿,说吧。”
雁公主明显松了一口气,却只觉得掌心一片湿淋淋,原来刚才她过度紧张担忧竟然冒出了一手的汗。
她的目光与沈卿卿目光相碰,仿佛从对方充满鼓励的眼神中汲取到了力量,终于轻声开口:“儿臣以为,治水不单单要靠堵,还要靠疏。”
“疏?”皇上眉头微动,眼底闪过一道亮光。
“是,父皇。”雁公主轻轻点头,继续说道,“眼下江南水势猛烈,一味的堵未必能挡住水势,反而容易因为河坝崩裂而爆发更大的灾患,所以儿臣觉得,可以找一处空旷之地,引导河流走向,把洪水引过去,待水势稍缓,再修建堤坝。”
雁公主说完这句,皇上的脸色就更加凝重,群臣也开始小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