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夏?”
“哎唷,真的是小夏啊。”亲切的称呼一出来,王大姨就知道没认错人,顿时惊喜地一拍大腿:“你怎么回来啦?那么多年不见,你长得更漂亮啦,姨差点没认出你来。”
“大姨,好久不见。”
樊夏是真没想到还能见到当年的故人,刚才的那点子失落不翼而飞,唯余满心高兴。从樊夏能记事起,王大姨就是住在她家楼下的邻居。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在那个年代,邻里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樊夏从小就长得漂亮,人又乖巧成绩好,年年在学校考第一拿奖学金,是最讨长辈喜欢的那种孩子。知道张奶奶一个孤寡老人带娃不容易,谁家都愿意帮着照拂一点。其中数王大姨与她家关系最好,后来奶奶生病樊夏到处求人,也是王大姨最先借钱给她,更是在奶奶去世后帮着料理完了后事。
樊夏一直都记得这份恩情,当年硬是勤工俭学省吃俭用地将借来的钱全都连本带利地还上了。再后来她就去了国外,双方没有见面的机会,就这么断了联系。
“唉,你这孩子,当年孤身一人就去了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这么多年来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再苦再累这不都挺过来了,您瞧,我现在过得真的挺好。”
“过得好就行,好好照顾自己,你奶奶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两人叙旧了几句,王大姨还是当年那个王大姨,即使年纪大了也依旧热心肠,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要拉着樊夏去她家吃饭:“不说那些伤感的事了,你一路回来,肯定还没来得及吃饭吧?走走走,去我家,老周正做饭呢,我让他再加两个菜。”
老周是王大姨的丈夫,樊夏不欲一来就麻烦人家,委婉拒绝道:
“不麻烦了大姨,我久未回来,家里还没打扫呢。”
老太太手一摆:“那有什么,先吃饭,吃完饭我陪你一起去打扫。哪能饿着肚子干活呢,对身体多不好啊,你们这些小年轻年纪轻轻的就胃不好,都是不好好吃饭给闹的。”
樊夏哭笑不得:“我平时都有好好吃饭,只是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再不回去打扫今晚就睡不了家里了。”
“那就睡大姨家,家里只有我和老周在,有的是空房间给你睡。”
最后樊夏还是没能拗得过老太太,上门吃了一顿饭。王大姨的丈夫老周知道她回来了,也很是高兴,不由分说地硬是多加了两个肉菜。老两口在饭桌上对她嘘寒问暖,一个劲地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
樊夏心中暖意融融,久违地感受着来自长辈的关怀。
吃完饭她不顾两位老人的推拒,坚持洗了碗才走。老太太还欲上楼帮她一起打扫家里卫生,也被樊夏再三拒绝,只是临出门前,她委婉地询问了下两位老人为什么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搬走,需不需要帮助。
王大姨今年都60多岁了,这么多年还一直住在这栋年久失修没有电梯的老房子里,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在。如果是经济上的原因……
哪知王大姨却拍了拍她的手,说:“你放心,我和老周过得很好。周深和周月前年在H省给我们买了新房子,是我们不愿意搬。这人老了啊,就容易念旧,这个老房子我和老周都住了那么多年了,哪里是说搬就能搬,舍不得啊。”
周深和周月,是王大姨的一双儿女,比她要大八岁,对老人很孝顺。
樊夏放心了。
告别老两口,樊夏提着行李上楼,从包里掏出一把老旧的钥匙,插/进门锁,往左旋转两圈。
“咔嚓”两声,门开了。
樊夏沉默地迈进屋里,终于回到了阔别10年的“家”。
大概是与故人重逢,有了一定心理缓冲的缘故,她再看到内里布置一如她当年走时,空空荡荡的老屋,也没再升起先前那种近乡情怯的酸楚。
先人已逝,往事不可追忆。
她现在只想早点找到与她父母当年有关的线索。
樊夏关上门,将蒙在老家具上泛灰的白布一一掀开,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