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打猎场地地势起伏不大,分不清哪儿是上下坡,他只能朝树木不那么茂密的地方走,可是也没有什么成效。地方也大,半天都没见着个人。
据说这游猎连续几年来都是非常安全的,没出过什么事,所以那些学子都只是带几个帮拿物件的小厮来而已,别叫他饿死在林子里打破这个规律才是。
肚子叫嚣了起来,周至头昏脑胀,便闻到一股肉味来了。
这味道香的他腮帮子一酸,自动分泌了许多的唾液。
一路嗅着肉味,不远处传来一阵水声,这边的草木低了,枝桠阻挡,马行不了路,周至下了马,绑在树上,自己朝着肉香走去。
是一条小溪,细细的,只有成人手掌那么大,涓涓流淌在大片的白色石子上。石头旁就是翠绿的树,树下立了火堆,火堆上烤了两只流油的兔子。
周至打眼就先看了散着香的兔肉,才看到树下的两个男子。应该也是和他一样的年纪,都穿了红色的骑服,姿容秀美,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坐在一旁,另一个脚好像伤到了,不自然的摆着。
周至肚子饿得有些疼,他们离他不远,但都没发现他,只好先出了声,“二位可是来游猎的致典学子?”
一直安静的两人闻声看向了他,见是一个年轻公子哥,一身红衣,立在葱郁里,或许是在林中转得久了,发丝有些凌乱,却是俊朗不像坏人,看他穿着和说话,和他们一样是致典学子出来游猎,看他身子瘦弱,不是那种敢一个人进来到林中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落了单,但也不是他们应该问的。于是一人回道,“正是。请问公子是?”
“在下敏学班学子安于长。因初次游猎,不甚和同伴走失。在林中寻求已久,找不得出路,好不容易得见二位,想问问二位公子这出路怎么走。”
周至说完,擦了擦额角的汗,心里念叨着他们能发现他的窘境,能给他点吃的。
那两人对视几眼,如周至所想的那样,回答了,“你一人也不好独自出去,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烤了兔肉,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先歇息歇息,再一起回去也不迟。”
周至面上不由得泛开了笑,“如此,便叨扰了。”
三人坐在一处,互相说了对方的名字,和他说话的是长孙竖,另一脚有伤的叫慕容,后者不小心踩了不知哪个人设下的陷阱,挣脱了也伤了根本,在树下歇息正好碰上长孙竖,两人处理一番伤口,走了许久也没出去,就先在这里休息了,之后没多久,周至就来了。
那两人看起来都不简单,不是他这般的情况,而是一个人进到林中,怎么的都有些能力在身上,为人处事也让人感到舒服,出身应该不会太低,不过周至也没往深了想。他们之间相遇是偶然,种种加起来三个人即使没怎么说话,也意外的没有什么尴尬在。
之后休息好了,饭也饱了,兜兜转转在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出了林子。
远远的那头升起了火堆,对于有少女,周至表示很惊讶,却也没太多情绪了。
学子们早和少女打了照面,气氛正是热火朝天,没人发现他们不在。
打头在火堆中央表演的还是李荣致,他刚好打了一套功夫,赢得满堂喝彩,正满脸骄傲的受着少女热情的目光。
周至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模样,也不知道该不该怪他了。
他们三人像旁观者一样看着别人的热闹,心里奇异的没有半点伤心。
看了几眼也回过神来了,知道这一番彼此都累了,便说了几句客套话,相互告辞离开。
周至拐了个弯,看到了一直向林中探头探脑的童子,叫了几声,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李荣致玩了许久,尽兴而归,今日他猎得一只鹿,叫他出尽了风头。睡前在床上快睡着时总感觉忘记了什么,在脑海里回忆了半晌,想到了一个一直想凑近他,却被一众学子推开的童子,他嘴巴张合说什么我家公子,谁知道他家公子是谁,又想到了簧火旁的安平公主,这日竟然和他说了话,不过话里话外总感觉打听着谁,说有一红衣公子,今天游猎,红衣骑服的那么多,谁知道她说谁,不过要他说,还是安太傅的儿子穿得最好看了,叫他眼睛一看都没想闭上,他还凑上前去拉他一起游猎了呢……嗯嗯嗯嗯????????
糟了,那安公子不会还在林子里吧!李荣致吓得睡意全无,从床上滚落,慌不择路的在家里派了人手,一面悄悄去打听安府如何,一面去游猎场地。
大半夜这莫名其妙的一番,让他得了他爹赏了好几个拳头和巴掌,他不敢说出来,只能生生受了。
安府离他们家远,等得了安公子安然无恙的消息,都夜深了。李荣致合上眼睛没多久,又被他娘掐着耳朵起来上学了,可谓是苦不堪言。
可是周至不知道啊,只知道他没心没肺的把他扔在林子里,虽然之后见了他也十分客气,不过没把他列入朋友一列就是了。
周至在凳子上遥遥回忆那么一番,不觉打了个呵欠。眼睛含着水光,吩咐秋月备膳,把李荣致抛在脑后。
毕竟,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等三日,给女主指路。
做完那么一件事,他就轻松了。到时候学也不必多上了,他之前同意入学,也不过是因为要熟悉路线,既然路也熟了,任务也完了,那就不必把心思放在上面了,多陪陪他娘,把三年过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