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答辩结束,有些事情就走到了终点,有些人就再也见不着了?。
她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莫名几分雀跃,好像从上帝那里又偷来了一段时间。
司玫埋头,把刚才画了一半的速写画完了?,抬头假意听其他同?学的毕设分享。
顾连洲问得有一搭没一搭,他还真如自己说,哪里那么喜欢为难学生,几个人下来,问的问题都不尖锐。
他坐在那儿,一副懒懒的样子。
但那种慵懒又带着点散漫、亦或傲慢,懒得去批评学生们捏泥巴玩儿似的方案。
打个比方,他平时接触都是异形建筑的参数化结构,而他们这群人做出来的,最?多深入到范斯沃斯住宅那几根柱的程度。
司玫不禁怀疑自己耗尽心力做的方案,在他眼里也幼稚得可以。
想到这个比喻,她轻轻一笑。
低下头,笔尖抵在白纸上,晕出一团墨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用线条把将室外的透视延伸到室内。
厚厚的深蓝色遮光窗帘,专教里一贯参差不齐的桌子,桌子上扔着废纸、针管笔、丁字尺,水彩颜料和洗笔筒堆满犄角旮旯。
充实而混乱,而被阳光照得暖融融的画面。
男人坐在那儿。
钢笔拉出的线条硬挺干脆,与他熨帖衬衣的质感如出一辙。
再一不留神,画完了?。
叮铃铃。
午间的下课铃响了?。
司玫回过?神来,抬眸,讲台上只剩下正在做答辩的最?后一个男生。
赶时间,老师们象征性地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宣告上午的答辩结束。
顾连洲顺带把那男生也留下了?,抬眸对她吆喝,“司玫,过?来抱作业。”
她起身,屁颠屁颠跑过?去,和剩下的那个男生四?六分了?作业,跟在老师后面出去,乘电梯去五楼的办公室。
解院长他们似乎中午还有事,走到办公室时只有顾连洲和王老师。
王老师打头,拿钥匙开门。
司玫捧着七八份作品集,双臂悬着,轻微颤抖,顾连洲看了?她一眼,新手捞起上面两本。
她愕然一愣,办公室打开,他率先进去,她这才跟上。
王老师回头,吩咐他们作品集靠窗放就好:“行啦,那今天就谢谢你们,中午要不一起吃个饭?我和顾老师请你们去教工食堂。”
男生乐呵呵地挠头,“老师你太客气了?,吃饭就不用了,我中午还……约了?人。”
王老师笑:“女朋友?”
男生笑儿不语。
顾连洲正在翻一旁的作品集,手指落在扉页上,微顿。
等另一个人的答案。
少女嗫嚅道:“……我和舍友一起,她在等我。”
“那好,那快去吃饭吧,等会儿食堂人多。”
“好,王老师再见,顾老师再见。”
两个学生异口同声。
跟着就是砰得一声,门碰上了?。
像结束的宣言。
-
又是一下午的毕业答辩。
顾连洲深感国内高等教育对学生太过宽容,即便是项目刚起了个头的完成度,他还得硬着头皮评,评完不算,还要给学生打个看得过?去的分数,将其拖拖拉拉,送到毕业的档口了。
这年头收到份深入的、认真做下去的方案,不要太难。
窗框里的夕阳,像一幅画,在西山晕开昏昏的一线。
回到办公室,顾连洲理了?理收上来的毕业生作品集,最?后又翻开一遍最?上面的这本《科技产业园设计》的封皮,才把这册塞到下面,按学号编码排列,丢进存档的仓库,锁门。
回到自己办公桌前?,拉开右侧的抽屉,稿纸整齐,上面压三四?支钢笔。
伸手扒拉两下,半天没找到那只墨绿色的凌美,顾连洲后知后觉地一怔。
算了?,当送人了也无可厚非。
这时,邹春雨一通电话打过?来,“顾老师,你走了吗?”
“……还没,什么事?”
“有学生说,今天走之前?答辩教室投影设备没关,能不能麻烦你去看看?”
他答应下来。
锁了?办公室门,又往专教去。
何止投影没关,电灯风扇都一并还在运作。
他蹙眉,喉结滚了?滚,迈开腿走到门口,把设备全关了,又顺手拉下电闸。
吊扇转速缓缓降低。
式微的风卷起绘图板上的纸絮,窗外的晚风又推波助澜,一张小纸片落到他的跟前?。
顾连洲一怔,弯腰拾起,是张描绘今天答辩场景的速写。
抬眸又望纸片飞过?来的方向,不用细想,就反应过?来谁曾在那里坐过?。
他将纸片抄起,转身碰门,踱出教学楼取车,若无其事地抓了?安全带系上。
半晌,车却没开。
顾连洲又解了?安全带,将车窗降下来一点,露出缝隙。
望着对面被暮色染黄的树冠,就着一线夕阳和微醺的晚风,燃了?支烟,看着眼前的万物光辉黯淡下去。
一只手在窗边悬着,星火在烟雾里明灭。
舒了?口气,捞起手机发消息有急促,“我钢笔是不是还在你那儿?”
太阳落山了?。
但现在远不该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心也在那儿。
ps今天感冒低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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