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想到付鸿民那天在义卖会的表现,模糊明白严广福为何有此评价。姓付的心里没多少成算,又意外有了这笔横财,定然是有多少花多少,免得今天有明天就没了。这样一来,就很可能造成他月初有,月末可能就没了,毕竟造假单据也是要费工夫的。看在严广福眼里,就是他忽而挥霍无度,忽而又吝啬得一文小费都给不出,自然不怎么招人待见。
严广福看到的,还只能算冰山一角。春妮觉得,照这么估计,付鸿民一个月至少要花一两万左右。
去双城之前,关于付鸿民手上这笔钱的大小,她在跟教育部官员接触之后,也有了少许修正。这笔钱虽然都走海城的公帐,但有相当一部分要划到津城,阳城等几个大城市里去,分给海城的数目,应该有不少。具体有多少,到春妮离开双城前,也没打听出来。
尹老师到双城之后,把这个任务接了过来。
他还告诉春妮,德国跟倭国曾在战前结过一个同盟,如今大战兴起,国际形势巨变,这个同盟有多少分量暂时还不可知。但是,法国月前光速向德国滑跪,现任法国政府成了德国人的傀儡,谁知道德国人会不会看在盟友的份上,命令法国政府帮倭国人一把。
当然,德国人山高皇帝远,不可能直接投入战场帮倭国人打仗。但像庚款退款这样战前就已经在运作的资金帐户很难说会不会被冻结或转移。
毕竟,南城那边的伪政府班子在王季新的推进下已经搭建得差不多,反正都是华国政府,法国人将帐户名字改一改,汇到别的户头上,一点也不难。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法国人跟德国人倭国人沆瀣一气之后,双城政府停止赔付庚款,那么法国那边自然也不会再退款回来。
言下之意,春妮得加快动作了,总之先捞一笔是一笔。
正是因为跟尹校长谈了话,春妮一路上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回到海城,根据严广福提供的支出大略算出付鸿民的收入,估算出一个数字,请人将教育部长写的条子艺术加工一遍,带着条子让方校长把付鸿民约了出来。
方校长这会儿才知道春妮急火火地去双城办了件什么大事,也幸亏方校长不爱揽权,性情温厚,闻言只是责备她两句不该一声不说就走。几人闭门商量半天,拿出个章程,春妮死活拒绝了韩厂长跟方校长陪同的要求,只带着罗阿水,赶往了约定地点。
她是防备着,万一她跟姓付的没谈拢,有方校长在,也好有个转圜处。
付鸿民这里麻烦就在于,这个钱不是藏在哪一处,只要找出来便罢。它是源源不绝,一点一滴必须通过付鸿民的手汇过来,从银行里取出来才能变现的。
没榨干他的用处之前,还不能跟他翻脸。
“顾老师来了?坐,这里伦敦糕做得不错,来吃点。”
付鸿民这人,不光好色,还好吃。
春妮推了推碟子,道:“付公知道我这次出海城去哪了吗?”
付鸿民完全没看出她的不对,还笑嘻嘻地问:“是啊,去哪了?”
“我去了双城一趟。”春妮语气极其痛心疾首:“付公啊,我没想到,我们学校同您有这样的交情,您竟这样坑我们。”
付鸿民还懵着呢:“我?我怎么坑你们了?”
“您知道我这次见到谁了吗?”春妮也不要他答:“我见到了咱们现任的教育部长,他告诉我,海城他们安排的有人为我们这些学校复课,这个人,就是付公您。”
付鸿民手一抖,半块吃剩的伦敦糕掉落下来。
“您告诉我,您手下的中法联会是干什么的?是专门为沦陷区学校和学龄学生提供资金帮助的,可您说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帮助在哪?”春妮说一句,敲一下桌子,付鸿民的身子就矮上一截。
“那些款项都有了用途。”好半天,付鸿民方想起来道。
春妮叹了口气:“我知道,海城沦陷这么久了,这些工作您肯定都另外有了安排。但是,凭咱们的交情,您真的忍心看我们学生没书没本子地苦挨?”
“我——”
春妮翻出张条子,道:“部长得知我们学校的处境,深为痛心,特地为此事写了张条子请您帮忙。您看看。”
“一,一万块?”付鸿民别的没看清,只看清了条子上那一连串的零,失声叫了出来。
春妮体贴地帮他把纸条扶正。
除掉称谓署名,只见巴掌大的纸寥寥两行字:“兹有江浦技术学校不畏艰难,在海城沦陷区坚持办学,其情可嘉,其志可佩。因其资金不足,办学陷入困境,望你部酌情予以该校资金或等值物资帮助,建议每月10000元。”
“是一个月一万块。”春妮悠悠地道。
也是睡美人去年平均一个月他们可以分到手的净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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