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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过后,唐宝芸回到了丰海大厦,继续过着上班摸鱼,下班找男朋友,时不时向单身狗们撒把狗粮的甜蜜日子。她习惯了红妹的贴身跟踪,下了班有时走快一点,还会等红妹一段路。
春妮向她打听曹明彰,她气愤不消:“他竟然跟踪我!我给曹伯伯打了电话,让表哥把他撵回了海城!”
春妮:“……”
数天过后,唐宝芸又一次来跟春妮请假:“我今天想早点走。”
“阮先生有约?”
“嗯。”
“去哪玩?”
“西贡码头。”
“好,带上红妹,早点回家。”春妮意味深长道:“少吹风。”
“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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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是全世界闻名的自由港,每天南来北往,起码有数千艘轮船从这里发出,或者途经此地。光靠格罗妮一个海港,不可能周转过来。
在英商未曾收紧海关政策之前,港城附近的海滩上时常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轮船。
最近港督派出了好几艘军舰,日夜在附近巡航打击走私,昔日船来船往的各处海滩突然空了不少。
走私跟交税是人类社会两大阵营中恒定不变的矛盾。
西贡码头再往前一些,大量的无人岛像妈祖帆船髻上的珍珠一般,散落在广阔无垠的洋面上。
王建利伏在沙滩上的一处岩缝中,像头正在产卵的海龟,身体半埋在沙堆里已经有了半个钟头。
夜晚的温度降得很快,傍晚被闷出来的汗让海风一吹,凝成了白色的盐晶,蜇得人皮肤无处不刺痛。
但王建利就像没有痛觉一样,双眼以极慢的速度眨动着,静静等待着。
他并不像身边的小弟一样,只是蹲了这一会儿,就像身上爬了蝎子一样,无处不想动。从他十五岁,从家乡跑出来混帮会开始,他已经锻炼出了足够的耐性。他知道,想办成大事,心狠在其次,耐性与眼光才是最要紧的。
就像二十二岁那年,他在江南一座小城看中了一个出身富贵的女学生,急不可耐从她手上捞些钱花。得手之后,才知道这女学生是警察局长的小姨妹。局长小姨妹被拆白党骗财骗色的消息传出来,当天气得在家要死要活,局长在黑白两道张榜,重金悬赏要他的命。
那次王建利付出肩胛骨被打穿的代价,逃出了那座城市。
自那之后,他一改往年的浮燥好斗,体重和性格都沉淀下来,在港城三虎地打拼到今日,才有了丰海大厦一间财务公司的小小成绩。
直到对岸一簇五彩烟花升空,他低喝一声:“干活了!”带着人拖出岩缝另一边的小舢板,两下推入海中,当先跃了上去。
小舢板一入水,瞬息间沿海岸线漂了上百米远。绕过半条海岸线,一条略大一些的渔船静静泊在海岛的另一边。对面的渔船上,跟上次差不多,仍是只守着两三个人。
王建利兴奋地喷出一口气:他当然知道,这两三个人和这一艘渔船只是对方接货的装备,只要他们将渔船往南划两百米,那里会有一艘来自太古的大船经过,在船只交错而过的数分钟之内,那艘渔船上的货物将会全部被钩到太古的货舱之中!
他最好在三分钟之内动手!
但王建利很有信心,这些出身官宦之家的家兵手软得很,只要他像上次一样,抢先出手镇住对方,这批货一定会手到擒来。
五分钟后……
王建利一屁股坐到鼓鼓囊囊的麻袋上,抹了把头上的汗,对正在击掌相庆的伙计们道:“都收收德性,快点先回去。”
英国人再严管下去,这一带将会越来越不安全。
就在这时,一声“王老板,这就要走了?”炸得他跳起来:“是谁?”
一条漆黑的小船从暗影中划了出来,船头上,站着个一身黑衣,正笑吟吟看着他的小姑娘,小姑娘手上端着一只驳壳枪。
这个小姑娘她认识,是唐家大小姐的朋友,跟他那间财务公司都在丰海大厦。这些天有她在,唐家大小姐才有机会跟他的徒弟少恭经常出门。这小姑娘身边带的人他也听说过,不知从哪调理出来的精兵悍将,这段日子狠崩了几个老家伙的牙。
只她身边人狠归狠,却从不仗势欺凌弱小,还常常会扶危济困,在码头附近一带的口碑很好。
王建利心里有了数,面上笑道:“顾小姐是唐家请来的?”
春妮笑而不语,拍拍手,身后暗影中又驶出两条同样漆黑的小船。
王建利只好继续试探:“道上的规矩,货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东西。除非您给个合适的价钱。不然——”
春妮手指一动,“咔嚓”,驳壳枪上了膛:“王老板,你最好别动。”
王建利声音有些不稳了:“顾小姐,我们这最多算黑吃黑,郑一嫂再世都管不了。你不过是唐家的外人,何必插手这种事?”
“啪”,□□响了!
王建利激灵一下,闭上了眼睛,听见耳边“啊”地惨叫,睁眼一看,才知道中枪的,是他身边那个在偷偷摸枪的大徒弟。
他终于忍不住,双膝一弯,颤声道:“顾小姐,你不知道,这一船货全部是从印度来的公班土,最好的大烟膏。唐家人偷偷在贩大烟卖,不是个好东西,你侠义心肠,可别帮错了人!”
春妮“哈”地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