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时间差的缘故,冥界一次游,来回用了十?天时间。
唐闲清不知道跟舒殊说了什么,往常虽然见面不多,但几乎每天都会跟唐珂联系的舒殊除了前几天发过的一次【崽,我?是你太奶奶?】,发了没两分钟又撤回,直到今日都再没出现过了。
唐珂当?时看到消息,还没来得及打字回复,又眼睁睁看着他迅速撤回,都不知道该不该回消息了。
他觉得舒殊最近是不想被打扰的,所以思来想去,就没有再回。
商壹从冥界回来以后,不知道为什么跟之?前不一样不再执着于为唐珂挣钱了,无字天书的名额从之前的每天三个四个甚至五个、降到了现在的每天一个,多了没有,过时不候。
唐珂问过他,商壹说:“我?贫血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废话,肯定有什么原因是唐珂不知道的,但不被那么多人注意,也没那么多人来古董界,唐珂正求之?不得呢。
他想独占商壹的小心思从来都没消失过,从他没见过商壹就开始。
五月份,设计师谈瑟展示了他最新的一副作品,被公之于众向其展示。
当?时有个风格全部黑屏、幕后的采访千辛万苦找到谈瑟,求他答应这个采访说几句话。
双方周旋半月,谈瑟实?在耐不住,答应了。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类东西。
黑屏后面,主持人清了清嗓子,为了向大众介绍,他确认般地问了句废话:“是‘TS’团队这次新公布的作品设计者么?”
被采访了,也没人有幸能见到谈瑟长什么样子的谈瑟闻言轻笑一声,不明所以地说:“不是团队。”
除此之?外?,他也什么都不解释。
“谈先生,我?们想问您这次的作品是想表达什么啊?因为好多人都说,跟以往的设计比起来这次的作品没什么色彩。当?然一如既往的好看,就是有点太单调了,所以我就想问问。”
屏幕后的谈瑟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想该怎么回答。
过了足足有三分钟,他再一次意味不明地说:“我?眼睛里看到的色彩跟大家看到的不一样。它并不是没有颜色。”
主持人听不明白,问什么意思,谈瑟就开始用专业词汇解释了一大堆,还没刚才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好懂。
但经此回答主持人又不好再问,不然就显得自己太没文化,既然听不懂,那对方重新解释一遍也还是什么都不懂。
主持人换话题:“现在还有人根据您之前把作品卖给有缘人所定的价钱、估计了这件作品的金额,您能稍微透露一下吗?”
这次谈瑟没犹豫,说:“不卖。”
“啊?”主持人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有点始料未及。
谈瑟就又道:“不卖。”
……
他们在那天的采访里说了挺多,最后一个问题是主持人问谈瑟:“这件作品从面世还没公布过名字,它……叫什么?”
“……没想好。”
这就是采访的全部内容了,一经放出评论就两极分化,一部分人说‘TS’的团队是真牛逼,从民国到现在都几百年了,风格多变,但样样都是精品。
也有一部分人说‘TS’的团队快不行了,现在不好好做设计开始以营销为噱头了,东西都出来了还没名字,也是可笑。
但没有一个人质疑谈瑟的作品。
不带棱角的拇指指甲大小的菱形淡紫色水晶,从头到尾只透着那么一股紫,淡的还几乎快接近透明色——毫无杂质的上好淡色水晶。
里面最上方的位置是月,它身上像被蒙着层雾,朦朦胧胧让人看不太真切,但那股模糊更激发了人们心中的求知探索欲。
中间是始终围绕着月、经过无数倍放大后,能看出来是无色的、还在轻轻摇曳着的彼岸花。他们像手似的轻轻拥着月,像把最珍贵的光拥在怀里放在心里。
最下面则是整个银河系,星星点点,相辅相成,一抹散着明亮的流星被人捕捉到一点尾巴,直从银河中破空而出,朝着明显是此次作品主角的明月去了——只不过也是无色的。
月上方那抹圆润的棱角被嵌上了一个规则漂亮的孔,一根细细的银链从中穿过。
不知道会?被戴在谁的天鹅颈上。
除了淡紫的水晶有着那么一点儿颜色,大众从这件作品里看不到任何一点色彩,但他们却能一眼看出菱形里装下的是何种千秋。
——那是整个宇宙。以月为中心,彼岸花为路,流星为引,向月努力追逐,直至流星燃完它最后一点光,到彻底湮灭,路却还在。
义无反顾,哪怕不能回头。
好像一个爱而不得郁郁寡欢的暗恋者,连追求那一步都没走到就没了光。
路尚时看到这个作品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
听完采访、看完评论,待在谈瑟家跟他一起研究作品的路尚时,忍了半天终于疑惑问:“你喜欢上不喜欢你的人了?”
谈瑟坐在他身边托腮认真?地看着他,闻言咧嘴笑:“你怎么知道的?”
当?即,路尚时眉头都皱起来了,他目光从作品上挪下来,用说不太清是什么语气的语气嘲讽他说:“那你怎么不把东西送出去?”
“我?怂。”谈瑟撩了一下头发,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
路尚时:“……”
“不卖,也不送,”路尚时指着作品:“你留着他干什么?下崽?”
谈瑟“哇”了一声,挺肉疼的样子:“这玩意儿让我?灵感卡了四次,我?足足搞了一年多,还不许我留着欣赏欣赏了。”
路尚时一声“无语”卡在嗓子里,最后只友好又克制地翻了个白眼。
但是一想到网上和采访里关于“色彩单调”的评论与说法,路尚时更疑惑。
“谈狗,”他问:“为什么他们都说这东西没颜色?”问完他又再次欣赏起了作品,满意的好像他眼里的不是一件无色的东西。
有人以满意的姿态欣赏自己的作品,那人还是从小就在一起的,这事儿本该令人高兴,可谈瑟却僵住了。
他本来伸手想去拿被放在手边的手机,可此时那动作却突兀地停住,手还像静止画面似的悬在半空。
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了,眼神里还露出了少有的茫然。
路尚时感觉奇怪,问:“怎么了?”
“你……”刚一出口,声音竟然是哑的,谈瑟清了清嗓子,无所事事地拿起手机,眼睛盯着黑色的屏幕:“你的意思是……你看他有颜色?”
状态恢复正常了,路尚时不疑有他,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以最通俗易懂地词向他描述自己看到的:“月亮上散发着一点微暖的光,曼殊沙华红的像染了血似的,银河跟流星是最漂亮的啊,哪里色彩单调?”
“你刚做好拿来给我?看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很漂亮吗。”
谈瑟声音有点僵硬:“可你没说你眼里的是这种色彩。”
路尚时莫名其妙:“你也没说其他人看他是没色的啊。”
谈瑟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作品,他眼睛里所看到的色彩——和路尚时眼里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