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夫人的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翁主不要笑话,这还不是因为咱家人丁太凋零了嘛。”
“翁主,我想问问你朋友的一些具体信息,你能否给我说一些?”
“嗯,可以,夫人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朋友家是怎么个有钱法?我听排风的口气,好像是说可以包下来咱杨府的整个开销,我有点怀疑这丫头听错了。”
我想六夫人肯定是被没钱闹的要疯掉了,才过来这样问我。
“夫人,排风姐说的没错,如果咱府里的人娶了我朋友家妹妹,他家可以负担起来整个杨府的开销。我虽然不清楚他家有多少钱,但我知道他家有非常赚钱的十多处商铺,并且还有能买良田的银子,以及三十多处空置的院子。”
“他们是庶民贱业,有司规定不能置田,他们没有田产,买的院子也不能出租。可他们家的女子若是能嫁到咱们家,却是不一样了。他们可以立马把钱变成良田,把院子变成钱,就是不变成钱也可以收租吃银子,比放印子钱强的太多了。”
“夫人,他家的女子若是能嫁到咱家,并且是像您说的还是娶做正牌娘子,他们家必定会倾尽所有做陪嫁。我朋友家两房只有一名男丁,一肩挑两房,他若是知道妹妹能嫁到咱杨府这样的人家,必定是高兴坏了,决不会吝啬嫁妆。”
“不过……不过夫人,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我朋友的姐姐嫁给的是一名秀才,那家人对姐姐很不好,看不起姐姐,是那种吃孙子的、喝孙子的、还骂孙子的混账,我只想咱府,千万不要找一枚这样的哥儿来娶人家,不然我真没脸再见我朋友了。”
六夫人眼神慈祥的真如一位老夫人,拍拍我的手背,“好孩子,你放心,这件婚事如果真的成了,我必定好好待你朋友的妹妹。嫁到我杨家就是我杨家的媳妇,我不会让任何人因为她的出身歧视她。”
她的眼神黯淡下来,“想必翁主心中有数,才向我推荐这门亲事。我也不瞒翁主,家里现在真的很难过,处处要支银子,而我却没有银子。”
她的眼神闪烁向别处,“人都说年关难过,我杨家现在就是年关难过。年关成亲的人特别多,随的礼钱也多,并且这些礼钱还是只出不进的。杨家几代武将部曲特别多,哪怕是把田庄都给部曲居住,地都给他们种了,还是不够他们分的。”
“人多钱少,我是愁的真不知道怎么过这个年了。现在府里领官响的又少,都是坐等吃闲饭的,没有男丁出去收租都没人,更不要想做点生意挣点钱了,更是难上加难。”
虽然来梁城不久,我已经是深深体会梁国男人做事和女子做事大为不同。同样一件事,男子去做容易很多,女子根本不可能去做。
“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去找我朋友问清了,然后夫人再决定。甚至我可以做中人,先让他送过来一些银子给夫人,夫人先周转着,哪怕是婚事不成,也可以以后方便了再把银子给他。”
我说这些话的口吻,完全是一副替王服当家作主的样子,全然没有想过,经历了三个月的时间,我是否还能按照我自己的心愿嫁给他。
我并不清楚三个月内发生的变故,只是按照我昏睡之前的状态处理事情。
六夫人听出来我的粘熟,还单纯的以为我和那位朋友关系非常的好,压根就没想过我是想要嫁给他。
“好孩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去问问他也行。你把咱们府里的情况也跟人家说清楚,千万别让人家误会咱们。虽说咱是冲着人家的钱去的,可这话说到明面上不丢人,咱就是没钱啊。”
她这话我喜欢,说话光明磊落不卑不亢,没有藏着掖着,花了人家的钱还不承认,猪鼻子插根葱——装蒜。
不知道为什么,六夫人突然有点不自信。
“唉,翁主啊,也不知道人家是否愿意帮咱。救急不救穷,咱府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根本看不到希望,不是填一点钱就能堵上的窟窿。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家能帮咱一次,还能以后都帮着咱吗?”
我也是无奈的说:“可以让她家陪嫁生意铺子。我见过他家的铺子,虽然是小本生意,可进钱一点也不少,哗哗的跟流水一样。若是府里有两三个这样的铺子,日常开销肯定是没问题了。再买一些田地,长久的收租,这样长线短线都有,不是能支撑一段嘛。”
六夫人点头,赞同我的主意,“府里不是没有想过开铺子,实在是找不到懂开铺子的人。咱家的部曲都是舞枪弄棒的人,哪里做的了生意,还有府里各院的夫人娘子,花钱有本事挣钱没本事,全都指望府里发的例银贴几,让她们去开铺子挣钱……”她的嘴角露出来轻蔑,“还不如杀了她们!本钱流失的肯定比水泼的都快。”
“这家商女就不一样了,她父兄必定是教过她怎么经营,就算是没有手把手教过,也是耳濡目染见识过的,懂得经营。若是带着铺子过来,也不会把铺子搞得黄了,至少她的子孙将来会有口饭吃。”
她(王服妹妹)的子孙不就是杨家的子孙嘛,六夫人想的也是为了子孙后代,为了他们能有钱花,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夫人,我这就去找我朋友问,很快就能给夫人消息。”
原本六夫人不同意我出门,说我刚刚苏醒不易出门,让我等两天,或者差人把王服喊道杨府里见面。但就在我们说话期间,善秀的姑姑哭着跑回杨府,闹着要和丈夫合离。
六夫人不得不去应付这位姑奶奶。
过了没多久,排风回屋就拉着我要离开,‘我们赶紧出去去找钱!”面红耳赤像是刚刚和人打过架。
她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拉起我的胳膊,扭转身体蹲下,一用劲就把我背到了她的背上。
背着我直接到偏门的马车上,路上跟我解释:“芹姑奶奶和姑爷吵架了,因为之前老夫人拿过他家一笔银子,一直没有还。当年那笔钱老夫人亲口说是借的,并且这么多年也没有还给他家,姑爷的娘提起来这次笔钱,芹姑奶奶争辩了几句,姑爷就说姑奶奶不孝顺,要休了姑奶奶,并且让姑奶奶回府要钱,要不回钱就别回去了!”
“其实那笔钱根本不是咱府花的,是当年老夫人给伤亡将士发的抚恤金。那时姑奶奶的公爹是老夫人手下的将,咱家老夫人是帅,老夫人借当时好几位将的银子,用于给伤亡将士发抚恤金。”
“咱家老夫人菩萨心肠,虽然是帅却最是心软,不等朝廷的抚恤金批下来,自己掏钱给阵亡的将士发抚恤金。自己的银子不够,还借了几位将的银子。”
“可……可后来芹姑奶奶嫁给姑爷,姑爷的爹升官了,姑爷的娘就不认识他家是谁了,对姑奶奶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和姑奶奶一吵架生气,就说咱家欠他们家的钱,姑奶奶是卖给他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