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用手指指头顶,她轻声尖叫:“啊,咋把它放这了!”
老黑被吊在床架上,啊,不,应该是它的窝吊在床架上,它在窝里睡觉。
崔姑姑昨天回去过年,柿子又回来和我们挤在一起。她回来睡老黑也跟着回来睡了,这些天都是她抱着老黑睡的。
我嫌老黑睡床上碍事,毕竟它是公鸡,就让石榴做个布兜绑在床架上,当成老黑的窝,这样也勉强能说它是睡在床上。
老黑气的咕咕叫半夜,可除了我没人能听懂它的话,抗议等于无效,它只能乖乖的睡在布兜里。
小王氏把老黑抱在怀里,没多会竟然甜甜的睡着了。惹得老黑咕咕咕一直抱怨。
“小妮,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我又不是锡壶,谁冷我都得给她暖着!”
我不搭理它,给小王氏盖好被子挪了挪位置,侧耳听包饺子的几人讲故事。
现在是轮到柿子讲故事,我没听她前段讲的什么,只听她说:“那个蛇睡醒之后,感觉法力增强很多,她就想报答那个小孩,于是就天天去那个桥头等那个小孩。”
酒儿打断她的话,抗议:“柿子姐,这段你刚才讲过了,你是不是搞串了?”
柿子后知后觉的说:“是吗?那是我记岔了?”
排风也赞同酒儿的话,“你刚才是讲过了。”
七姐好奇的问:“你这故事哪里听来的?”
柿子难为情的说:“我之前去我家街口的酒馆里帮忙刷碗,主家请了一个说书的,我就天天听他说故事。”
二娘子道:“咱爷也请了一个评书人,明天一早来咱府说书。说是要说十来天呢。”
七姐:“咋不请个唱梆子的?”
二娘子:“唱梆子的得多少钱,评书人才多少钱,咱爷抠得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排风:“这倒是真的。哥儿是能花一文钱绝不花两文钱。”
众人嘿嘿嘿笑起来。
七姐:“四郎(善秀)现在不是有钱了吗?”说完意识到不对,伸头向床的方向看看。
(四郎是善秀在他这一辈叔伯兄弟里的排序。)
二娘子:“你不用看她,她也是个没心眼的,傻乎乎的和我一样。”
四姐:“你们啊,一点都不理解四郎。他不扣,钱从哪里来?”大姐姐般的开导几位。
她也确实是这屋里的大姐姐,语重心长的说:“我跟你们说,四郎拿了三娘子的私房钱,贴补到过年里了。”
二娘子惊讶的问:“你听谁说的?”
四姐:“五姐说的。三娘子拿出来给她买头面的五百两私房钱,让四郎拿走都贴到过年的钱里了。”
二娘子惊呼:“乖乖啊,三娘子这么有钱啊,出手都是五百两,她这是该多有钱啊!”
石榴忍不住插话:“三娘子的钱都是她在娘家帮忙看铺子挣得。”
四姐瞄一眼小王氏的婢女,问石榴:“你经常和三嫂的丫鬟一起玩?”
排风解释:“她以前也在王家做事,是王家的亲戚。翁主找侍女,她就过来照顾翁主了。”
四姐:“那……王家有很多钱是吧?”
二娘子问小王氏的婢女:“今天你们家抬过去整箱的铜钱,是不是你们家天天都有那么多?”
石榴和小王氏婢女对视一眼,石榴抢先说:“王家主要是做生意时间长了,所以有点钱。在我们老家,他家做生意都做了好几代了,不是光在这有铺子,是他们来这之前就开了好多铺子。”
二娘子:“怪不得三娘子出手都能给五姐五百两,这样看来,她的私房钱得好几万吧?”
石榴吓得赶紧解释:“可没有那么多,哪能有那么多啊,她就五百两,全给三小娘子了。这事我知道,我之前跟的就是她妹妹王七妹,对三娘子的事还是了解一些的。”
四姐赞同:“五百两不是小数字,没有那么好挣的,三娘子肯定也是攒了很久的。”
二娘子追问小王氏的婢女:“是不是这样啊?六嫂也有很多私房钱吧?”
小王氏婢女顾不得手上还有面,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家娘子可没有那么多私房钱。我家娘子和三娘子是隔着房头的,是堂姊妹。我,我们并不知道三娘子那边的事。”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语气。
四姐以大姐姐的口吻劝说:“你也别把挣钱想的太容易了,要是容易四郎也不会去斗鸡了。咱家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开铺子,也让部曲们都去做个小生意啥的。可结果呢?最后成功的也就三五家,大部分都血本无归,不然他们咋能都乖乖的去种地呢。”
“三娘子给五姐随礼肯定是为了和五姐搞好关系,希望讨三大娘(三夫人)欢心才拿出五百两的。五百两必定是她全部的身家,也可能其中还有跟其他人借的。五百两就是换做官也要攒很久的,不会是那么容易有的。”
“你想想啊,过年每房发五百两,七房得三千多两呢,四郎位为这钱到处抠钱急的嗷嗷叫,三娘子要是还有钱肯定会给四郎应急的,而不是四郎截了五姐手里的五百两。”
她说的头头是道,其他人也就不吭声了。
细细品来,她说的很对,王家是有钱,但是钱挣得很不容易。因为身份问题,不仅是交的各种苛捐杂税比别人多,很多赚钱的营生还不能经营。所以说,王家兄弟俩能在这种压迫下还能挣了万贯家业,真真的是人才,是老天爷赏了饭碗的,应了那句“天生我才必有用”。
品着品着我却是好似隐约品出来了别的味道——四姐是不是对钱太感兴趣了?
她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娘子,生在高门大户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哪怕是杨府最窘迫的现在,家里也都是吃着白面,没有天天吃黑窝窝。这样的日子可谓还是勋贵家的日子,一点也没有市井小民的穷酸气息,那她为什么会对家里的财务状况了解的这样透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