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坐北向南,西墙临土市街,门前的广场四四方方,感觉比皇宫午朝门前的广场小一点。
参加祭祀的车辆占了土市街一侧的道路,并不影响广场的视觉。大概是受地理位置的限制,广场向南没有道路,是一座座房屋院落,视觉上广场是小小的一块,没有午朝门前给人宽阔的认识。
广场平时应该有周边的居民休闲散步,小孩子们嬉笑打闹,今日特殊的日子,梁城百姓无不知道,这会除了参加祭祀活动的人,没谁会不睁眼的找不自在来太庙广场闲逛。
大概是现在时间太早,整个太庙周边负责安保的人员比参加祭祀的人还多。
负责今日祭祀安保的还是殿前军,只是负责治安巡逻的是城防军,负责维持秩序的是东京府衙役。他们的服装不一样,很容易辨别,只是我不懂,看的是一头雾水。耐心细细的听崔姑姑答疑解惑,努力想象他们分属不同的衙门,是怎么做到分工协作的。
崔姑姑简明扼要的说:“说来话长,我也不和翁主详细解释了,翁主只要记住殿前军是负责皇城安全的,城防军是内城和外城安全的,东京府衙役是负责维持秩序、抓小偷的就行了。”
诶,好吧,她这样一说,我也认为真的好简单。
我一直不清楚看守梁城的正军叫“城防军”,还以为他们也是“殿前军”呢,其不知同为禁军里也是有等级差别的。不用细想就明白:守卫皇城的殿前军军士肯定比守卫梁城的城防军军士有优越感。
离皇帝近啊!
我在杨家大体上知道了厢军和禁军的区别,现在进一步懂了些正军的类别,感叹人在哪里都是要分三六九等。
不错,涨姿势了!
七姐用手捅捅我的胳膊,偷偷摸摸从袖孔里掏出来一半包子,悄声问:“翁主,你吃不吃?还热着呢,我带的多。”
好吃的馋猫。
别看她年龄比我的宿主大,心却还是一个小娃娃。
我笑着提醒她:“别吃了,包子有味道,让人闻到不好。你继续放着吧,等会儿冻的实在受不了再拿出来垫饥,那会别人即使看见也不会说什么了。”
崔姑姑早几日就开始提醒我今天会在外面冻一天,天寒地冻的身上没有点热气会更容易放水,她要求我从昨日下午就不要再吃流食喝水了,防止祭祀时出现大不敬的状况。
我即使不是很愿意观礼祭祀,也不想在祭祀时发生尴尬状况。我听话的从昨日下午就没喝水,让身体稍微缺点水,努力保持今日一整天都不会想放水。
但完全不进水也是不行的,毕竟一天多的时间,不喝水太难受了,今早我就是伴着鸭梨的甜汁硬塞了一个馒头。
馒头是大灶上今早专门做的,蓬松虚发,手捏一下会*成一小团,是为方便今日杨家参加祭祀的人好吞咽,和平时杨家人吃的那种大块馍完全不一样。平时要是吃这种松软的馒头,不要说男人了,就是女子也会不挡饥,饿的快的很。
我就着鸭梨一起吃馒头,权当喝汤水了。平时也有干吃馍的情况,可那都是随机便喝了水。今早不喝汤水光吃馒头,实在难以下咽。庆幸的是喉咙没有因此喇伤,不然在缺水的问题下干吃面食,太不容易了。
诶,受罪了!
不然怎么办?我没有说不参加祭祀的胆量。
识时务着为俊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就是一只无依无靠的孤儿小狐狸,面对杞王那样的强权,丝毫没有拒绝的能力。我不逆来顺受,还能怎样!
诶!顺着顺着心态就平和了。想开点吧,自己宽慰自己,习惯成自然,棱角就是这样磨平的。
我来的算是比较早的,太庙广场上的人不多。天气冷的缘故,有些人即使来了也没有下车。谁都知道在车上等比站在寒风中强的太多了,如果能再加上一个手炉,盖上被子眯一会,那就太……太惬意了。
抬头望望天,大亮。朝霞从太庙建筑物的边沿奔泄而出,一下子包裹了阻挡它阳光射线的障碍物,产生夺目的光晕圈。
我站的位置是太庙的西侧门,太庙西墙正好遮挡东升的太阳,视野受限不好分辨太阳爬到了哪个位置,一时猜测不准当下具体时间。
没有太阳光又在墙根,小风嗖嗖的吹着我薄如蝉翼的襦裙,哪怕是里面套了一层皮袄皮裤一层紧身的丝绵绵衣,我身体的温度还是持续下降。
按之前我发低烧的温度我是不应该感觉冷的,无奈谁会料想到肚里的珠子现在是一副消极怠工的态度。它是完全不配合的在闹脾气,不能为我提供足够多的热量。
这说起来都是惠明闹的,他念的经被珠子当成糖豆吃,从再听不到惠明念经后,珠子散发的热量就以微不可见的速度减弱,对我的直接影响就是我越来越怕冷。
我催促崔姑姑:“还要多久才能进太庙?站的久了我有点累。现在又不能回到车里,我怕我累了一会儿会影响观礼,那就不好了。”
我身体状况崔姑姑是清楚的,她也开始着急。我若是被风吹伤风了,今日观礼能否顺利坚持到最后……呵,呵呵,不能保证。
她怕。
“翁主稍等。我这就再去催催我府里的人,看看能不能找人通融下,让您先进去歇着。”
她是杞王府的人,邀请我观礼的是杞王,可在太庙这地方,哪怕杞王是贵为皇帝的儿子,也不可能想进就进,还要等别人的安排。
去了一个崔姑姑,身边还有一位冷夫人。
冷夫人全程跟在我的身旁,像一根木棍那样直挺挺杵着。面部麻木的不带任何表情,嘴唇紧闭一句话也不说,不参与崔姑姑的任何话题,仿佛她就是我的一个跟班,冷的就像她的姓。
我实在不明白她这一趟跟着我行动的意义何在,总不会是为了看护送我的钿钗礼衣吧。
我也冷冷的不搭理她,对她听之任之。
冷夫人不尴尬七姐尴尬。她今日是加塞进来的,一直被冷夫人冷面孔的盯着,有的心虚呢。
她又一次悄咪咪问:“她会一直跟着我们吗?”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
若不是看在冷夫人送来的襦裙上精美汴绣的面,我今日说啥也不会穿襦裙丢人现眼。
这不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事,是我认为寒冬腊月天,怎么能穿薄如蝉翼的丝绸呢,季节不对啊!
好在刺绣的丝线似在薄绸上附加了厚厚的一层,不让襦裙成为北风的助力,随风漫天飞舞。又加之禁步压裙的作用,做裙的绸缎再飘逸,也不能被撩的兴风作浪。
穿里三层外三层的结果就是我行动困难,衣服压的胳膊不能抬起,走路腿不能打弯,需要七姐和石榴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