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这话说的没错,女子的嫁妆是都便宜了男方。王家女的嫁妆全都便宜了杨家,这本就是事先说的条件。那杨五姐的嫁妆何尝不是之前和她女婿家说好的呢?为啥柿子就这样不忿?认为五姐不应该带嫁妆去郭家?同样是出嫁女,杨五姐和王家女不一样吗?
我实在是搞不懂柿子的不忿点在哪。
我看着柿子,继续等她说。
她也确实是越说越激动:“翁主,我家穷,我娘从小教育我要为兄弟们着想,说他们是我们家的根,将来我即使嫁人了,也要做到有好吃的、好穿的给他们吃、给他们穿。这样我有事了才能有娘家人;我老了才能有娘家侄。”
我……很无语,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不知道如何反驳柿子。
柿子继续说:“我原以为就我家兄弟们会作难,谁知道有钱人家的人也会作难,小柱跟我说了很多承爷为挣钱作难的事,我才知道天底下的兄弟们都是一样的作难。”
她这话说的跨度有点大,搞得我糊涂了,不明白她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只好尴尬的耐心听她说。
“我以前听人说官家娘子不懂事,娇生惯养,不会替家里人着想。现在在杨家做事,我是真的知道了就是别人说的那样。承爷辛辛苦苦的挣钱,三小娘子嫁人还带走这么多的嫁妆,不仅不替她兄弟着想,还想从娘家咬下来一块人带走。翁主,你说说,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不懂事的姊妹们,怎么就能把娘家的东西拿到婆家去!”
她的五官凝结在一起,激动的手舞足蹈,身体都跟着颤抖。
我不愿意看她的嘴脸,把头扭向一边,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那你的意思是:杨五姐应该把她婆家的东西拿给娘家?”
她没有感觉出来我情绪的变化,意犹未尽的说:“不能说拿吧?至少嫁妆不能多过婆家的聘礼吧。”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们梁人的风俗是聘礼留下一半给父母,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另一半才拿来做嫁妆。像三小娘子这样的,嫁妆比聘礼还多的,恐怕全梁城也找不出来几个。”
我突然没有和柿子理论的兴趣,并且一股嫌弃之心油然而起。
沉思下,我确认我是开始厌烦柿子了。是那种从心底里升起来的厌烦,和品质无关,就是单纯的看一个人不顺眼,无缘由的不顺眼,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这人的那种。
我住的卧室这间比厅堂大,房间里没有常见的罗汉床,有件贵妃榻。我翻个身躺平,不再侧身对着柿子,闭眼假寐,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柿子还好是有点颜色,见我假寐自己也停止了得得,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边的人换成了石榴,我轻轻的说:“你有空问下柿子,看她是否愿意嫁人。”
石榴惊呼一声:“翁主……”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面无表情,平和的说:“我不会在你们梁国呆很久,我希望你们都有个好归宿。你问问柿子,她有没有想嫁的人,那人愿意不愿意娶她,如果双方都愿意的话,给我一句话,我成人之美。”
我一点不认为自已做错了,我的内心就是厌烦柿子。原本三位婢女中我感觉和她是最近的,没想到现在我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的言语让我厌恶,我活得已经很艰难了,不想再委屈自己的情绪,打发掉她是我处理问题的手段,不然难道让我把她卖了吗?
她的身契在我手里,买她的人是王服,身契上的主人是二爷,身价是三百斤面粉,其中五十斤大麦面,一百五十斤粟面,一百斤高粱面。
她救过我,我承她这个情。趁着现在我和她相处不久,对她还有感恩的心,给她许配一个好人家,让她不至于落到很惨的地步,是我最大的善意,使我的良心不会过不去。
心情不好,我有石榴搀扶出小院,去容国公府的花园转转。
此时已经是二月下旬,春暖花开,百花争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