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是盛京的清流世家,家中子弟皆考取功名入仕为官,状元探花层出不穷,配享太庙有一半都出自他家。
他们族中有名震四方的才子大儒,家中便设有私塾,盛京勋爵人家挤破了脑袋想把自家的子嗣送进去,由于南国民风开放,其中还设有女子学堂。
经过昨夜一番深刻的探讨,季将军与季时越一致决定要把季相思送进陈家私塾,不仅要学做文章,晦涩难懂的课本,还有礼教规矩。
翌日清晨,季相思就从床上被拖起来,季将军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说做就做,让悯月给她收拾一番就领着人直奔陈家。
外头传来车夫扬鞭呵斥吆喝之声,随着车轮辘辘起,季相思揉揉惺忪的睡眼,人才精神了点。
“爹,你这贸然前去实在没规矩,难道不应该先递帖子吗?”她嘟囔着执起马车里小几上的酥酪,咬一口索然无味,剩下的全放回碟子中。
季将军瞧着恼火,想着待会儿就送走了,一忍再忍压下火气,从鼻腔里发出冷哼:“就你还懂规矩?”
季相思偷瞄他一眼:“难道我说的不对?”
半昏半暗的车内,锦帘扬动间,外头的亮光散落几丝入内,叫里头亮起些许。
车中安静片刻,只见季将军身体前倾,斟酌着缓缓道:“我年少时也曾在陈家私塾读过书,算他们家半个门生,也是在那遇见你母亲的……”
季相思身子一僵,她爹每次提起她娘都很沉重,特别是在她面前。
她曾责怪过自己,如若她不来到这个世上,娘就不会死,哥哥有娘亲疼爱,父亲一定会与她白头偕老。
记起小时候,她回到盛京,有个官爵家的小孩儿说她害死了自己娘,她把那小男孩打的半死,回府父亲第一次狠打她,她哭着喊着说不是自己害死了娘。
那时季将军身子狠狠一震,那个高大的男人哭的像个孩子,把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沙哑着嗓子说:“怎么可能是你害死了你娘,你是她拿命换来的,你就是她的命啊。”
后来她再也不敢随便提起娘亲。
正想的入神,季将军接着道:“陈家是你外祖母娘家,现任陈家家主是你外祖母的侄子,我们也算是亲戚。”
季相思小嘴微张,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原谅她常在戍边,盛京关系太多,她都没认真记过,见人让她叫什么便叫什么,回过头便忘得一干二净。
马车缓缓的行驶着,不知不觉已到陈府门前。
陈府位于盛京边缘,那里地段虽比不上国公府侯府寸土寸金,却胜在土地辽阔,方圆数十里皆是陈家的地,山林布景更是盛京一绝。
因来的路上早有人通传。
此时陈家门前早有人侯着,只见一个锦衣华服,面相清隽满身书香的中年男人迎上来,后面跟着个衣着华贵扮相精简的妇人。
定是陈家家主和夫人无疑了。
陈大人拉住季将军的臂膀:“姐夫,你回京几日,我还未及时上门拜访,你倒是先来了。”
陈夫人也行了礼,迎着他们父女二人进入正堂,上茶上瓜果,又叫自家小辈们出来见人,热闹了一番,寒暄了半日季将军才说今日来意。
他放下茶盏沉吟道:“相思自小戍边长大,我也无心管教,跟着吃过不少苦,却也不成规矩。”
“姐夫,你这是……”陈大人已经明白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