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提起这事格外沉重,他苍老了数十岁,嗓音低哑:“你外祖母在宫中撞上了楚家人,徐淑妃召进宫的。”
“楚家是?”季相思对盛京不熟,楚家她更是听都没听过。
“新入京的一个文官家,他家女儿做了你表姐爹的填房……”老国公用的是‘表姐的爹’,他心里面从没承认过这个女婿。
季相思沉吟:“外祖母性子好,想的开,又怎会为了这种事气急攻心。”
“她这辈子不记仇,唯对你姨母的事恨了一辈子。”老国公摇头。
季相思知道他们心里苦,就俩个女儿,还全都年纪轻轻香消玉损,白发人送黑发人天下第一惨事。
老国公心力劳累,他静静守在妻子身边,沉默不语,季相思坐在另一头,一老一小等着陈老夫人醒过来。
春光大好,杨柳依依,悬窗外头绿莹莹一片,花儿芳香沁人心脾,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不停,阳光照的暖和和的。
这盛京城中一切如常,安稳的如一潭死水。
可平静下的锋芒与杀机一刻也不曾停下来过。
幽兰阁中丝竹声悠悠,宫婢纤细的指尖拨动着一根根琴弦,伴舞的身姿婀娜,多情妩媚。
躺在美人榻上的女人缓缓拍了拍手:“好,下去领赏。”
乐女们停下琴音,恭恭敬敬退出去。
太子不似前太子殿下气质清癯,风姿隽爽,也没那等风范与战场上厮杀过的气势逼人。
他长像偏阴柔,眸子里满是算计。
“母妃对这些婢子弹唱可还喜欢,不喜欢儿臣再寻些来。”太子坐在徐淑妃身侧。
徐淑妃温柔的笑着拍拍儿子的手:“母妃一切都好,太子有心了。”
“今日宫中之事儿子都听说了,您是故意叫楚家人撞上英国公夫人的?”太子问。
徐淑妃眼波流转,即使孙子都快能娶妻了,她依旧风韵犹存,风姿难掩:“皇后深居简出,过得着实平静过了头,我这不得找些事给她心里不痛快。”
太子不赞同的劝道:“父皇如今尚在,我们不可太明目张胆,她好歹……好歹还是皇后,英国公府虽说大势已去,但根基却不是一时半会可动摇的。”
“放心,母妃自有分寸。”徐淑妃知道他这个儿子是个厉害的,自己帮不上他太多但也不能添堵。
“母妃行事,孩儿自然放心,对了,父皇身子……”太子欲言又止。
皇帝老了,身子骨这两年更是大不如前,长长卧病在床,但他人清醒着,病情丝毫不透露出去,就连太子都无从得知。
徐淑妃无奈道:“根本近不了身,我也无从得知,不明白他是如何想的,天下都将要给你,临死前还防着咱们。”
“母妃慎言!”太子眸中划过异色。
储君已定,他不信到手的皇位还能飞了不成,只是心中还是不满,那个人心里只有死了的那位,把他这个儿子从没放在过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