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仲显挑了个黄道吉日订亲,宾朋满座,席就设在威远侯府后园里,树木苍翠欲滴,花朵儿争相齐放,平时与府里交好的都送了帖子,季相思自然是在其中。
炮仗不要钱似的在门口啪啦作响,孟仲显和孟夫人迎着宾客。
季相思先随着季将军与季时越来到正堂,威远侯及夫人端坐于主位之上,他们一家见过后威远侯欢喜的很,拉着季将军谈话。
季相思偷瞄上首的威远侯夫人,抿着唇正襟危坐,眼神都没有多余的,衣角纹丝不动,为人显得刻板严厉,宛若生来就是为了规矩。
她心中小九九一大堆,看一眼和孟仲显一样洒脱风趣健谈的威远侯,心里想威远侯年轻时一定是被逼着娶妻的。
季时越不着痕迹的拽了她一下,示意她眼神不要到处乱飘,显得没规矩。
季相思嘟嘟嘴,垂下脑袋。
客越来越多,威远侯不好一直拽着季将军,言说几句便放了人。
沈青林是按着吉时来的,只人到街口,炮仗欢欢喜喜的震的人耳膜发疼,季相思伸着脑袋望,一根筋的沈青林今日竟笑的发傻,就差嘴巴裂到耳后根,他身着偏红的锦衣,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着挑彩礼的人,季相思一箱一箱的数,看来孟仲显最后还是没能把一根筋掰弯。
沈青林先是去正堂拜见二老,再是孟仲显夫妇。
人群中早一堆人等着开宴灌新女婿,孟仲显虎着脸道:“今儿个我老孟在,别想整我女婿。”
众人哄笑,道还未成亲就护的这般紧。
大部分都是军营里的人,自没多少规矩,打趣劝酒闹成一片。
季相思吃的微醉就离了席,一个丫鬟似一早就侯着她,见她离席就走上前来福了福身子:“季小少爷,我家小姐有请。”
“?”季相思投去疑惑的目光,在孟家,小姐不是孟薛就是孟芸。
丫鬟心领神会道:“我家大小姐有请。”
孟薛找她似乎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看来是要感谢她,季相思让丫鬟领路,她紧跟其后。
小丫鬟将她带到一处林子边,孟薛在静静地侯着,她打扮的艳丽,玫瑰色衣裳绚丽夺目,细细的眉毛应是用心描摹的,根根分明,面上敷了粉,腮红不浓不淡,眼波莹润,点朱唇含笑。
“见过大姐姐。”季相思作辑。
孟薛回以一礼,笑意盈盈:“之前就想见你一面好好道谢,奈何身一直不好才拖到今日,还望莫怪我无礼。”
“孟叔于我似自家亲长一般,大姐姐无需多礼,倒是大姐姐养好身子方才是要紧的。”
孟薛心下感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递上:“思前想后,不知送何东西表达谢意,这是佛前供奉的香囊,可保平安,只消你不要嫌弃。”
季相思接过仔细一看,上头绣着葱翠的竹子,针脚密实:“这厢谢过大姐姐。”
孟薛犹疑再三,又行一礼:“谢你为我出头,将落水一事告诉爹爹。”
季相思伸手想扶她起来,还没触到衣角又缩回去,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男的,非危急关头不能与深闺女子有肢体接触,只急急忙忙道:“大姐姐严重了,都是分内事,不说我也会心难安的。”
“长这般大,只有爹爹为我出过头。”孟薛抽出帕子轻轻摁着眼角,怕弄花了脸上的妆。
季相心里泛起怜悯,她脑中浮现出威远侯夫人瘦削肃穆的脸,简直和温厚柔和的陈老夫人天差地别,孟薛要跟着这样的祖母长到如今,真是难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