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葱蒜没有油更没有肉,斋饭全素,凑合一点先填饱肚子。”
“嗯,晚上我想吃回锅肉盖饭,你那儿素材全吗?”回锅肉三个字谨慎的用了气声,谈城没来由的想笑,止不住,肩头微颤。
顺着话就说:“全,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嗯?”宛忱看着脚下,这段路不平坦,没有垫砖新修,掺着不少粗砂和石块,“我不会做。”
“……”点餐呢这是?
您还真不客气。
一碗热粥下肚,伴着盘爽口的木耳腐竹,一碟用植物油炒出来的萝卜丁毛豆。正正方方的小院,框出一隅天地,宛忱坐在水泥高台上悬着腿,放下碗筷,朝手心呼口热气,来回搓着。
谈城盘起腿,偏头看他,离得距离比较近,才注意到他那双手白净的过分,指尖连根倒刺都没有。
“老早就想问了。”收起碗碟,拾起勺筷,谈城跳下高台:“你这双手是不是除了拉小提琴,什么都做不了?”
“还可以吃饭。”
“……”
多余问。
收拾好零碎,甩干手上的水,这饭也吃了,眼看快到咖啡厅打工时间,谈城顿了顿才道:“我得走了。”
“一起。”宛忱说完双脚沾地,一侧包带从肩上落下,重新背好,走到他身边站定。
谈城有意让宛忱走在前面,却见他半天没动,才反应过来,这货是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路痴。
“走过一次能记得些。”宛忱苦于给自己正名,指了指右手边的银杏树:“来时我记得这树。”
“刚才走的不是这条路。”
“但是也有棵银杏树。”
“静安寺里有三十多棵银杏。”
“……”
谈城笑道:“没事,艺术家也会有短板。”
宛忱嘴硬不死心:“也有例外。”
“嗯?”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就听那人悠悠道来:“你的店我走一次就记住了。”
正殿前的香鼎里依旧青烟缕缕,寻幽览胜来此叩拜的人们默契的找到了同一种了然于心的归属感。
对宛忱而言,来时的心情像蒙了层纱,既无向往,又渴望团聚,无论是以何种形式。归时,日光和煦,天色朗净,一切映在眼里的事物都像水洗般带着莹亮的轮廓。
眼前那抹清晰的身影透着股温意,不自觉诱他靠近。他看两眼寺宇中清淡的秋色,看一眼谈城细长的脖颈,看两眼遍布满园成熟的菩提银杏,看一眼谈城线条标致的耳廓。
直到近了寺门,两人并肩同行,眼神仍忙的不亦乐乎,谁承想,脚抬低了半分,“砰”的轻叩,谈城条件反射就要去抓宛忱的胳膊,手还没触到实物,宛忱已经眼疾手快扶住了门框,一分神,自己的步子却乱了章法,抬起的脚将迈不迈,磕在门槛上,大跨步扭着秧歌往前倾身,死活站不稳,情急之下扎了个马步,立定后飞快蹲下身,耳朵根儿上的红色着火似的瞬间蔓延至耳尖。
宛忱笑的喘不上气,蹲着的那位郁闷的挠了把板寸,感觉现在无论做出什么举动都只能显得自己更蠢。
骑行队伍呼啸而过,风被破开一角,对面站台里三两人有说有笑,结伴等车。
谈城靠着站牌点起根烟,轻缓吐出的烟气融进身后浓郁的香火气中,他故作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宛忱,深棕色短发覆着一捧金色,着实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