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不差他一个。
最后这句回复谈城琢磨了能有一分多钟,没理解,思绪被新进店的客人打断,不得不在收起手机前又潦草回了条,匆忙蹿回柜台。
-别废话,等我。
七点半结束集体排练,宛忱又给自己多加了半小时练习独奏。离期末音乐会还剩两个月,莫斯只来这一次,机会也只有一次。宛忱合上谱子,收好琴,重温两遍演奏视频,恰好等来谈城的微信。
门口不见身影,刚想寻寻左右,一顶帽子扣在了头上。宛忱食指顶了顶帽檐,将左臂挂着的外套朝谈城递了过去。
“你先走,我走你后面。”
谈城远远缀着,宛忱一回头就能看见。大概是不想让蝎子撞见两人过于亲密,又担心他来寻自己麻烦。
宛忱没多问,把帽子摘下来看了一眼,明明是件掺了流行元素的时尚单品,却被他咧嘴嫌弃了一番,顺带着谈城的审美,也不知是从哪儿顺手买了顶。
谈城叼烟跟上,这帽子是在咖啡店旁边的外贸服饰折扣店买的,说是打折,仍是花了他好几十,着急接人,没工夫为价格掰扯,不过贵点带着是挺好看的,看来自己品味不错。
入冬后的城中村,到了这点坚持营业的没几个。绕过最后一处拐角,整条深巷一眼到头,仅有两三家亮着灯。
弦月高挂,被雾蒙着,光照不进来,换了谈城走在前面。理发店里飘出一股热气,夹着饭香,惹得宛忱嗅了嗅鼻子。
推开门,暖气十足。林裴坐进皮椅里双腿翘上池台,叼着啃掉半边的苹果玩游戏,冷气涌进屋子时猛地打了个哆嗦,手一抖,输多了也习惯了,还以为是来理发的客人,优先摆好笑脸,扭头一瞅,送出个白眼。
倒是看见宛忱,提起不小的兴趣。
“哎,金主爸爸。”
宛忱一愣,指了指自己,“叫我吗?”
林裴懒洋洋的冲谈城挑了挑眉:“不然呢?他像吗?”
“听说你在木木那儿办了张会员卡,在谈城那儿办了个vip,你看啊,我家这洗发水……”
谈城隔开两人的视线,往林裴脸上喷了口烟:“谁在做饭?”
“稀奇了嘿。”林裴一拍大腿:“木木。”
谈城倒也没多惊讶,但意外还是有的。木木会做饭,只是做的一言难尽,刚认识他的时候热衷于献殷勤,没两顿就换了谈城。
快三年了也没见他再动火,人一旦出现反常,总是有理由的。
“我就说生日愿望有高材生金口加持,一定能成真。”顶了张娃娃脸,还是难和年龄画等,木木脖子上挂着史努比的围裙,手上扬着锅铲,圆脸笑嘻嘻的,将刚出锅的宫保鸡丁放在靠墙的小木桌上。
闻着像那么回事,尝起来,盐和糖又搞混了。
宛忱愉快的吃着,盘子被谈城拿到一旁,打算回个锅。他看了看木木,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却也不像是真找着了媳妇儿:“姑娘哪儿人?”
“老家的,见过了,这两天打算回去办事儿,网吧已经找到接手的人了。”
“走这么急?”谈城问。
“急啊。”木木使劲眨了眨眼睛:“这种好事儿能不急嘛。”
没再细问,谈城转身进了厨房,开火热油,噼里啪啦一通响,盛出一盘,手上忙叨着,心里也没闲着。
木木这个人太实在,也太实诚,学不会跟别人耍心眼,也学不会遮遮掩掩,一点小恩小惠就走心,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鲜少见他对哪个女生上过心,找不到对象并不奇怪。
冷不丁要结婚了,谈城又不好多打听,显得对自家兄弟多没自信似的。
记忆中听到他提及过老家,是个南方小镇,贫穷落后,家里只剩一位老母亲,大概也没机会拜望,于是放下锅铲,裹着身热气回了杂货铺,拆了袋崭新的红包,塞进去两千块钱。
一手一厚叠份子钱,木木眼泪大把大把的掉,抱着谈城和林裴,哭得惊天动地。宛忱望了望厨房里灶台上那盘菜,又看着屋里温情一幕,掏出钱包正数票子,被谈城压低了手:“让他们先吃着,我给你炒回锅肉。”
四个人是第一次围着小桌吃饭,也是最后一次。
木木临走时还在哼唧,说自己这辈子有兄弟死而无憾,林裴一巴掌拍上他后脑勺,喜事当头,提死字晦气。
木木露出一口白牙,把脑袋凑过去,看样子,还想让他再多拍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