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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1 / 2)


顾言昭那边的团队拿到配对名单之后,经纪人熊儒若有所思:“曲又云,这姐……最近不是凉了吗?”

顾言昭刚从健身房出来,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胳膊上的肌肉结实流畅,肤色白的要反光,货真价实的奶油小生。

他扯下耳机,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头发湿漉漉的支棱起呆毛:“曲又云啊,这姐姐我知道的,业界劳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出道六年,拍了能有三十多部戏了吧。”

熊儒嗤之以鼻:“拍一堆烂片,有什么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饭碗都快端不住了。”

顾言昭从熊儒手机抽走手机,看着屏幕上曲又云的写真照片,意味不明的挑了下眉。

熊儒思量了一会儿,说:“算了,配她也行吧。”

曲又云流量上不去,但路人盘是真令人眼红。顾言昭想在演员这条路上走的长远一些,不能总靠着热度在天上飘。

熊儒与曲又云从未有过交集,只听说过一些茶余饭后的小道消息,他慷慨的将这些消息分享给顾言昭——“业内很多制片人不愿意用她,说她情商极低,非常不会做人。”

顾言昭并不赞同,道:“可我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很温柔的气质诶。”

熊儒投来怀疑的眼神:“你们见过?”

顾言昭矢口否认:“没有啦。”

熊儒二百斤的吨位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双人沙发上,硬是挤不出第二个人的位置。顾言昭从冰柜里拿了一瓶能量饮料,在地毯上席地而坐,背靠着茶几,仰头灌下半瓶,喉结性感地滑动,脖子上的青筋十分吸睛。

熊儒赶紧掏出手机,抓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踢他一脚:“嘶,你不要胃了?”

顾言昭一口气差点呛着,一边咳一边抽纸巾擦嘴,双眼控诉的瞪着熊儒。

顾言昭有一双非常讨喜的眼睛,轮廓接近圆形,尤其是受到惊吓的时候,下意识瞪圆了眼,瞳仁极黑,清澈有神。

熊儒人至中年,老光棍一个,面对这样的眼睛,总忍不住心软:“总之啊,这位姐脾气古怪,咱们刚出道没多久,地位不稳,热度虚高,你把姿态放低一点,尽量不要得罪人。”

顾言昭:“放心啊,我脾气好,从来不会主动得罪人的。”

这倒是真的,顾言昭出了名的嘴甜,江湖上从来没有顾言昭生气的传闻。

熊儒叹了口气,第一千零一次嘱咐道:“你熊哥我啊,这辈子不求有大成就,只带你一个艺人,也不用你大红大紫,你就给我踏踏实实工作,别乱闹幺蛾子,咱们钱够花,饭够吃,有房住,有乐子,足够了……”

顾言昭第一千零一次耐心十足地点头敷衍道:“嗯嗯嗯嗯,好的,熊哥,知道了。”

熊儒盯了他半天,又问道:“你紧张吗?”

顾言昭:“我?还好啊?”

他状态很放松,确实没有太紧张。

熊儒还是不放心的啰嗦道:“你的综艺首秀,不用太紧张,权当演戏。我已经和总导演打好招呼了,不能太坑你……哎!你在想什么!”

顾言昭面朝窗户,目光游离在虚空,像蒙了一层雾气,明显已经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熊儒喊他,他也不理。

熊儒又踢他一脚。

顾言昭缓缓回神,盘腿在地上坐了半天,问道:“哥,节目什么时候启动。”

熊儒答:“下个月十八号。”

顾言昭查看手机日历:“正月初七。”

熊儒:“时间充裕,你还能回家过个年……”他长叹一口气:“好好陪陪父母吧,干我们这行的,越红越忙,下一年还指不定什么光景呢。哎,你家在上海吧,需要我帮你订往返的机票吗?”

顾言昭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拒绝道:“不了,我自己安排。”

熊儒拍了拍衣服站起来:“行。”临走前嘱咐一句:“提前两天回,别耽误节目录制。”

顾言昭到现在还住在公司分配的宿舍里,一间六十平米的单人公寓,位置在市中心,第十七层楼,正好能俯瞰附近的城市街景。

顾言昭坐在落地窗前,看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直到夜色渐渐从地平线蔓延上来,整座城市的路灯次第亮起,像黑夜前的某种仪式,汇聚成一条灯火长龙。

顾言昭拿起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一分钟后,自动挂断。

顾言昭停了几秒,又给爸爸打电话。

一分钟后,听筒里传来机械女生平静的播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顾言昭肩膀一耸,闭上眼苦恼的按住眉心,男子汉的一身傲骨仿佛忽然垮掉。

十八岁那年,顾言昭瞒着家里,高考志愿填了北京电影学院,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那一天,爸爸妈妈并排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整天。顾言昭躲在卧室里不敢吭声,隔着一道门都能感受到客厅里压抑的气氛。

妈妈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可她的思想并不开明,她不解的质问儿子:“咱们家不缺钱,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追求那种繁华糜烂的生活呢?”

少年的顾言昭当时羞于回答,因为他自觉辜负了父母的期待。

他拖着行李箱,去学校报到的那天,好像被扫地出门的狼狈。

家里断了他的生活费,让他去自力更生,天真的追梦。

从小娇生惯养的他失去了生活的一切来源。

他一到寒暑假便没日没夜泡在横店影视城,跑龙套,当群演,蹭盒饭,演一次死人得到的报酬可以吃三天的包子,高额学费都是省吃俭用一个子儿一个子儿从牙缝抠出来的。

他至今没有向家里服软。

至今没有得到家里的谅解。

其实,他是见过曲又云的。

那年,曲又云在横店演一部古装剧,她是塞外和亲的公主,他扮演她行车途中的侍卫。

顾言昭仍清晰地记得那场戏,他在泥地里滚了三个小时,导演一遍一遍精益求精,最后他像个刚从地里长出来的泥猴子,脸上身上全是臭烘烘的泥巴,胳膊上被碎石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有血从里面不停地渗出来。

拍完那场群演的戏,顾言昭等着拿钱结账。

曲又云从马车里钻出来,目光从他身上飘过,顿住了。

他就见她穿着昂贵的戏服,提着裙摆走过来,白生生的手拉住他又臭又脏的手腕,端详着他的伤口,然后招呼助理过来,拿医疗箱帮他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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