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坎总也迈不过去。
许森:“尽人事,听天命,我尽我所能,还是命不好啊。”
曲又云嘴上宽慰:“别这么说。”
许森瞪他一眼:“虚伪。”
曲又云立刻改口:“好吧,确实命不好,老天爷偏心眼。”
世界就是如此魔幻。
天秤总是歪向一侧的。
除非你能依靠实力横向碾压,让主办单位不得不把奖颁给你以示自身的公正性。
可是难,太难了。
曲又云:“生活不易,各自努力吧!”
经年累月在苦海中挣扎,曲又云和许森同是沦落人,有种默契,说得好听点是惺惺相惜,说得直白点是同病相怜。
曲又云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气氛,搓了搓手,呵口气,说:“怪冷的,回去吧。”
许森点了点头,绅士地替她拉开玻璃门。
顾言昭和宋涓两人各自占据沙发一角,面前的瓜子皮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曲又云面对这诡异的场面,和四道意味不明的目光,竟然产生一瞬间的不自在。
她招呼顾言昭:“走了,回家。”
顾言昭拍了拍手,把自己制造的那一堆垃圾划进纸篓里。
回家两个字像仙女的魔咒,哄得顾言昭暂时找不着北。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自己的公寓。
曲又云看到餐桌上已经凉透的烤地瓜,再次向顾言昭确认:“你还想吃吗?”
顾言昭说:“想。”
曲又云进厨房转了一圈,发现记错了,家里并没有烤箱,但是有个微波炉。
也不是不能将就。
曲又云将四个烤地瓜摆进微波炉里热了一遍,香味顿时溢满整个厨房。
吃饱了的曲又云扛得住诱惑,一点儿也不心动。
顾言昭坐在餐桌前,剥开一个烤地瓜,露出里面金黄的肉,用勺子挖着吃,烫得直吸气。
曲又云站在餐桌前,保持路过的姿势,忽然移不开目光,静静看了一会儿,被勾起了食欲。
她拖出一把椅子,与他面对面坐着,说:“给我一口。”
顾言昭睁大眼睛看她。
曲又云用目光示意:“给我一口。”
顾言昭用自己用过的勺子挖了一勺地瓜,正准备递过去,手却停在半空。
接下来,他说了一句能把自己蠢哭的话——“诶,摄像机已经关了,我要不先去开下机器?”
曲又云:“…………”
顾言昭:“………………”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怎么回事?
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顾言昭还沉浸在后悔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曲又云地瓜也不想吃了,把外套往椅子上一丢,语调轻飘飘的,面无表情道:“晚安。”
曲又云脚步声哒哒地上楼,随后卧室门轻轻关上,她在里面反锁了一圈。
顾言昭没胃口了,手一松,瓷勺砸在盘子里,发出心碎的响声。他躺进沙发里,双手捂住脸。
没脸见人了。
他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地瘫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把客厅和厨房所有灯都关掉,然后坐在楼梯上,背靠着栏杆,看着曲又云卧室门缝里透出的光。
她还没睡呢。
顾言昭就望着那点微弱的灯光出神。
十一点。
十二点。
凌晨一点。
凌晨一点半。
曲又云屋里的灯仍然亮着。
她还没睡?
还是她喜欢开着灯睡觉?
顾言昭站起身,敲了敲微麻的腿,轻手轻脚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找到一盒鲜牛奶。
曲又云没睡。
她在看剧本,一看就停不下来。
明知道第二天还要早起工作,她还是忍不住熬夜。
沉浸在剧本故事中的她,很快把晚上发生的那一点不愉快抛在了脑后。
几个剧本都不错,首先立意就是奔着拿奖去的。
熬夜加过度用眼,曲又云的眼睛又酸又涩,抬头望着天花板休息了一会儿,竟然凭空淌出几滴泪来。
这时,门外传来来极轻的响声。
幸亏夜静,幸亏她醒着,幸亏她没戴耳机,才能如此清晰地听到那一下挠门的声音。
曲又云掀开被子,光脚踩着地毯去看门。
门先开一条缝,外面什么都没有。
曲又云皱眉把门全部打开,看到地板上一个托盘,前面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曲又云在原地站了很久,弯下身把牛奶端回屋里。
顾言昭从楼梯的栏杆后露出一截头毛,和一双眼睛,提起了一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