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又云酒量其实不错,所以求醉也难。
喝多了只觉得胃里难受,头也昏沉,但意识总那么清醒。
大约九点左右的时候,公司刘总打来慰问电话,问她工作是否顺利,两个小孩听不听话。
曲又云说一切都好。她坐在沙发上,微弓着背,手肘撑在膝盖上,不怎么真诚的和刘总随意聊了几句,借口休息挂断电话。
曲又云看着地上叮叮咣咣乱滚的啤酒瓶,又?望向白纱窗帘外逐渐明媚的阳光,睡也睡不着,索性冲了个澡,洗干净自己一身的酒臭,带上礼物,打车到父母家里转一圈。
还是那片普通小区,但安保不错,计程车开不进去。曲又云在大门口下车,徒步在甬道上行走时,难免想到顾言昭,他就住在一楼之隔的后面呢!
曲又云目光往那边瞅了一眼,看到那台自动售卖机依然挺立在那里,居然不敢多看,立时收回目光,脚下加快速度,钻进单元门。
老两口退休在家闲着没事,也不爱出门,曲又云不做声踏进家门时,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头也不回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户籍办的人怎么说?改名麻烦吧?”
曲又云一听便知,这是把她认错了。
她喊了一声:“妈。”
母亲一愣,扔掉抹布,到门口迎着她:“哎哟,今天不工作啊,回家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回自己爸妈家还得提前打声招呼,那可真一点都不见外。
曲又云放下东西,说:“今天有空,又?烟也回家啦?”
母亲点头说:“对,这不快五一假了嘛,又?烟和学校请了假,早回几天。”
曲又云:“回来打算改名啊?”
不得不说,知女莫若母,母亲两耳朵一支棱,就知道曲又云心里是多想了,直说:“那孩子想一出是一出,二十多岁的人了,改名哪有那么容易,她呀,是觉得名字和你太像了,你们姐俩细看长的也像,别人见了总忍不住多问几嘴。”
她倒是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改名!
曲又云从客厅茶几的果盘里拈了个砂糖橘吃,橘子甜,但吃多了指甲里会留不好看的痕迹,曲又云克制着嘴馋,说:“其实也没那么麻烦,关系打点到了,流程自然顺畅,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母亲捶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快别裹乱了,你妹妹瞎胡闹你不拦着点,还帮着她?!”
曲又云打了个哈欠,没说什么。
母亲低头揉揉自己的拳头,可能是被曲又云肩膀的骨头硌着了,疼。她顿了一顿,手又?揽上曲又云的肩背:“乖啊,你是不是又瘦了。”
曲又云最近工作不断,有刻意控制体重,可能是略微瘦了点,但与平常状态相差不大,也没说到病态的程度。
母亲试探着问:“中午吃了饭走?想吃什么?”
曲又云说:“好啊,随便家常菜行了,不用忙。”
母亲再进到厨房。
曲又云一天一夜没合眼的后劲终于涌上来了,窝在沙发里眯上眼就睡。
她睡得不踏实,能听到厨房锅碗瓢盆碰撞的动静,还有抽油烟机呼呼作响。
家里防盗门开阖的声音格外清脆,曲又云听在耳朵里,迷迷糊糊中知道有人来了。
是谁呢?
那人穿着拖鞋,脚步轻轻的。
曲又云心想,哦,是又烟。
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曲又云这才恍然,她居然连自己妹妹专属的脚步声都能分辨出。
可她马上要改名了,她不想叫又烟了。
以后除了家里人,再也没有别人会当?着她的面刻意提起她姐姐。
没有不怀好意的眼光,也没有探究的恶意。
她应该轻松了吧。
曲又云睁开眼。
沙发被她占了,妹妹轻手轻脚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盘腿背对着她,一边剥橘子,一边打开电视静音追剧。
曲又云合上眼,心安理?得又?睡过去了。
再次清醒是因为一通电话。
我是戏中人的编导给她发来了分组和工作安排。
曲又云激灵一下,直起上半身。
她和顾言昭分到了一组?!
定级考核当场就出来结果了。
分上中下三?个等级,以后得录制就是等级内部角逐了。
赛制讲的非常清楚明白,一对一,曲又云和顾言昭分到了一组,要和另外一组上位圈的竞争对手打擂台。
赢的一组,可以一起晋级。
输的那组,必须要淘汰一个。
去一留一。
是队友,也是对手。
下一次录制就在后天,时间非常紧,节目组录制当天的彩排也就是走个过场,想要出好的效果,最好是私下早做准备。
曲又云打开编导发来的剧本,一目十行,看了快一半,半截心越来越凉。
不是任何经典,而是一个原创剧本。
稀烂。
烂到什么程度呢,曲又云从中捉到的病句和错别字都能烹一碗白米饭管饱。
曲又云心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