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昭:“她……叫救护车干嘛啊?”
蓓蓓拿起手机:“管他呢,听她的,叫就是了。”
曲又云冲到卫生间,把昨晚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疼的倒在地上,嘴唇煞白。
照烟让她的架势吓蒙了。
母亲从药箱里翻出了三九胃泰,冲了就要给她喝。
照烟忙拦住:“别乱给药,还是去医院吧。”
母亲不觉得胃疼是大病:“你不是说昨天吃的不合适么,再?缓缓吧,休息会就好了。”
曲又云可不像休息会就好的样子。
胃都要呕出来了。
直到最后,有棕色的液体泛着腥气倒出来。
照烟终于慌了:“去医院,必须去医院。”
照烟火急火燎翻出家里的电子血压计。
曲又云的血压一开始80/60mmHg。
再?过几分钟。
随着她意识渐渐萎靡,电子血压计开始不显数了。
母亲问:“怎么样了?”
照烟:“这是要休克了啊……”
天亮之后,楼下记者越聚越多。
有人蹲在花坛边上抽烟,说:“咱来这蹲着干嘛,上?面消息可靠吗,真能拍着有用的东西。”
另一人说:“无所谓,蹲这就行,我们老板说了,蹲满两天,不管能不能拍到东西,加班费都不会少。”
那人哈哈笑?:“看?来是有准话了,放心吧。”
救护车的警报声穿透力超强。
隔着两条街,十几层楼,稳稳地传来。
几分钟便冲进了小区。
顾言昭一行三人二话不说冲下楼。
钻进了蓓蓓的车里,屏息关注对面楼的情况。
物业必须给救护车放行。
16楼畅通无阻上去了。
照烟刚拿出手机,就听见凶狠的砸门声。
以及有人拔高了嗓音喊:“能开门吗?”
不能开门,就要物业拿钥匙了。
照烟隔着猫眼一看?,惊了:“什么时候打的救护车。”
母亲小声:“没有啊。”
敲门声催的急,照烟慌了神,把门打开。
医生面色严肃进?来,直接问:“患者在哪?”
曲又云就在客厅沙发上?躺着,胳膊上?还绑着血压计的绑带。
医生查看了一下情况,直接让担架员抬人走。
一家人闹哄哄的跟到了楼下。
记者们终于见到真货了。
捧着机器一拥而上?。
介于这几天沸沸扬扬的新闻。
大家见到此情此景,第一时间与自杀联系起来。
医生对这群碍事的记者烦恶至极。
不肯接受任何采访,冷着脸把人都斥退了。
记者们转而团团围住了家属。
曲又云苍白着脸被抬进了救护车。
120只允许一名家属陪同。
照烟是学医的。
母亲想都没想,把她推了上?去。
蓓蓓在车里开了一会,忽然让出了驾驶的位置。
孟荣荣:“怎么了?”
蓓蓓:“我们别一起冲医院,你们去跟着又云,我见见这群记者,还有又云的父母。”
时间来不及再?商议别的。
孟荣荣开车跟上?去。
蓓蓓一头冲到记者群中,面色焦急地拉住曲母的手:“阿姨,阿姨,阿姨,您跟我说说又云怎么了?”
曲母慌得往后退,又别记者挤着逃不掉,望着蓓蓓,迷茫地问:“你是?”
蓓蓓:“我叫蓓蓓,又云和?您提过我吗?”
曲又云很少在家里提工作,蓓蓓是为数不多提的比较频繁的名字。
以前在曲又云生?日的时候,曲母给又云打电话,总是随口问一句在哪呢,曲又云也总是随口回一句和蓓蓓在一起呢。
曲母记得蓓蓓这个名字。
“是你啊。”
蓓蓓:“是我是我,我一直联系不上?她,阿姨你能告诉我又云到底怎么了吗?”
记者们简直爱死了这个横空出世的蓓蓓。
十几个摄像头对准了,等着上?菜。
曲母:“又云她精神一直不太好,我们打算送她治疗……”
蓓蓓:“去哪里呀?”
曲母:“我们已经在上海联系了医生。”
蓓蓓:“上?海?那么远?”
曲母:“哦对,我们家外甥帮忙联系的……”
蓓蓓:“医生是谁呀?您有联系方式吧?”
曲母哪是蓓蓓的对手。
几句便话将关键信息套了出来。
蓓蓓从曲母的手机里,拍了医生的微信和?联系方式。
然后匆匆挤了出去,到外面打车直奔医院。
而曲家父母仍被记者缠着不能脱身。
曲母疲于应付,几分钟后终于想起来求助林萧付。
林萧付正在做准备,打算今天就接曲又云去上海。
联系了私人飞机。
接到电话,马不停蹄赶来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曲又云糜烂性胃炎,经过抢救好转,推进了病房打点滴。
照烟跟着守在床前?,正想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扭开。
动作很轻,怕打扰到病人的休息。
但是照烟一回头,愣了。
顾言昭大步冲了进?来。
照烟:“你怎么……”
顾言昭此刻的形象狼狈至极,穿着黑色的T恤,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线条明显,还沾着干涸的血迹,那是他昨晚在片场没来得及卸妆留下的痕迹。他头戴棒球帽,但脸上和?下颌都蹭着灰和暗红的痕迹。
照烟直接吓傻。
直到此时此刻,顾言昭站在病床前?终于见到人了,才俯下身,扶着栏杆,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曲又云脸色煞白,小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他伸手轻勾了一下她的下巴,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
曲又云的右耳上,戴着和?他一样的耳钉。
只有它,还熠熠耀眼。
曲又云的鼻子下面贴着氧气管。
情况怎么这么严重呢?
孟荣荣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切,已经在考虑现在拔管拔针能不能死人了。
因为理智和心狠。
他的思维永远和?曲又云在同一条维度上。
孟荣荣搭上顾言昭的肩,说:“带人走,现在。”
照烟惊叫:“你疯啦?你不要我姐的命啦?”
顾言昭明显犹豫。
孟荣荣:“现在拔管拔针,不会死人,我们立马转院,迟则生?变,晚了就来不及了。”
照烟大声道:“不行!会死的!我姐都休克了!你们是要杀人吗?!”
孟荣荣:“快点。”他撸起袖子,打算动手了。
顾言昭再怎么冲动也永远把曲又云的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他拦住了孟荣荣:“不行,等她病情稳定。”
孟荣荣不赞同:“曲又云如果?现在醒着,一定会同意我的做法,她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顾言昭为难地看了床上?一眼,坚决道:“不行。”
孟荣荣:“你会后悔的。”
顾言昭摇摇头:“既然已经出来了,后面的事就好办了,我们等她身体好转再?商量好吗?”
他们人也已经站在了这里,他相信曲又云的家人已经没办法再?将她隔绝起来。
可他还是天真了。
孟荣荣:“你会后悔的。”
顾言昭坚持己见:“不,你现在不能拔她的管。”
孟荣荣和他说不通,准备用强了,可是顾言昭和照烟两个人一起拦他。
孟荣荣常年坐办公室,奔波于饭局之间,疏于锻炼,轻而易举被顾言昭按在墙上?,他眼睛里红血丝十分明显,咬紧了后槽牙,说:“要么说心软成不了事呢,顾言昭,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他再?次一字一顿地强调:“放开,不然有、你、后、悔、的!”
两个人的僵持没有持续很久。
蓓蓓冲进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点儿背,路上居然碰见交通事故,堵了我一个多小时,现在情况怎么样?怎么还打起来了?”
孟荣荣下巴一指床上?,说:“快点,带她走。”
蓓蓓看?到氧气管的那一瞬间,也犹豫了一下,但是她马上就做出了决定,上?手准备拔管拔针。
顾言昭终于急了:“你们不能这样,她还病着,出了意外怎么办……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吗?”
照烟忙着去拉蓓蓓,四个人一对一僵持不下。
蓓蓓简直疯了,低头一口咬在照烟的胳膊上?:“松开!”
照烟吃痛,松手退后几步。
与此同时,孟荣荣趁顾言昭分神,抬膝狠狠的怼在他腹部。
顾言昭也放手倒地。
蓓蓓和?孟荣荣两个人同时冲上去准备带走曲又云。
然而晚了。
还没找到从哪下手。
大门从外面被人踢开,为首的林萧付气势汹汹的大步走进来。
跟在后面的不仅有曲又云的父母。
还有五六个一身黑衣的助理、保镖。
有人冲上来钳着顾言昭的脖子,把他压在了墙边。
其他两个人也逃不过,孟荣荣挨了狠大。
蓓蓓身为女性,活得了唯一的特权,没有被粗暴对待,但却无能为力?。
林萧付站在床前?,轻描淡写的一句拔管。
照烟也拦不住他。
曲父曲母的劝说也不好使。
他拦腰把曲又云横抱起。
像托着一片羽毛那么轻。
嘲讽地看了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十几分钟后,这群人才松开对他们的钳制。
林萧付带着人早走远了。
蓓蓓揉了揉自己的肩头,上?前?对准顾言昭就是狠狠一耳光。
顾言昭头偏到一边,耳朵里嗡嗡作响,脸火辣辣的疼,仿佛嘴里都渗出了血腥味。
很久很久才缓过来。
只听蓓蓓凌厉的声音在耳边:“知道我们为什么是最好的朋友吗,因为我永远理解她,我相信她所做的一切决定,哪怕她当场给我一把刀子让我杀了她,我眼都不会眨一下,我永远不会打着为她好的名义,站在她的对立面,与她对抗!”
孟荣荣捏着太阳穴,贴着墙滑坐在地上:“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