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睿心情很好地去?了。
只到底不肯穿红衫,玉色的衫子衣带飘飘,自带仙气。
就如温蕙平时所想的那样,有学问的人?该与有学问的人?一起玩才是。陆睿在书院中关系不错的人?,学问也都不错。这?一回赴宴的诸人?,都是取得了功名的。
取得举人?功名,于他?们而言,也是人?生向前迈过了一个台阶,许多心态都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这?是男人?的庆功时刻,气氛自然是放松而愉悦的。
宴席摆在了园子里,一圈的榻,颇有古风。林梓年和陆睿坐一张榻,公开承认自己喜欢陆解元,只恨他?不是女儿?身。大家纷纷拿他?们打趣,也都不恼。
风流文人?,不风流怎行呢。
赵公子笑够了,道:“说起美人?,我这?趟回去?赴秋闱,我堂哥赠了我一个美人?做贺礼。”
众人?起哄要看美人?,赵公子便将美人?唤了出来。
美人?名唤萦萦,抱着?琵琶款款而来,一看便知?道是伎子。大家便没有顾忌,品头论足。
萦萦只垂首微笑,不羞不恼,只偶尔抬眸,自然而然地朝陆睿瞥去?,目光中有惊艳。
气氛热起来,赵公子慷慨:“大家来写词与她,让萦萦品评,她唱谁的词最多,今晚谁便是她的入幕之宾。”
这?是文人?与伎子常见?的游戏。当?下?便叫萦萦出题。
萦萦抬头看了看夜空,道:“月。”
众人?以月为题,填了词。萦萦择了一首,唱了出来。
赵公子道:“好词。谁的?”
萦萦的目光便投过去?。
陆睿有了些酒意,歪在榻上,一只手支在榻几上,一只手晃着?酒盏。闻言,将酒盏举了举。
丫鬟折了花放在他?手边,胜了一轮。
第二轮,萦萦看看月色下?水塘上升起的烟气,道:“烟。”
再唱,又是陆解元的词。
丫鬟又折了花放在他?手边,胜了两?轮。
六轮下?来,边填词听曲,便饮酒畅聊,陆睿已经熏然,手边放了三?枝花。待第六曲唱完,第四枝花放到了他?的手边。
陆睿撑着?头,半闭的眸子睁开,微微一笑。
有人?掷笔:“行了,行了,不写了。萦萦这?心,早就飞了。”
众人?大笑,都醉了,便不免放浪起来。赵公子摇着?扇子,对萦萦道:“还不去??”
萦萦抿唇一笑,将琵琶交给丫头,款款走到林梓年和陆睿这?一张榻边,挨着?陆睿坐下?。
眼波十分认真:“公子,奴唱得口渴,酒水可赐否?”
陆睿晃晃手中酒盏,举起来。萦萦接过,饮了一杯残酒。
将酒盏放到榻几上,轻扯他?的袖角:“公子,夜深了,春宵贵,肯赐否?”
陆睿酒意醺起,睁开眼于灯火中看萦萦。
她的养家必是业内高手,深知?文人?们的雅癖。她容貌其实并没有多么?美,却是照着?画中人?养的。气韵眼神,都像画。
陆嘉言尤其喜欢看人?的眼睛。
于夜色灯火中看,生为伎子,那眼波却似良家,烟视媚行中似含着?真情。十成入戏,是件精品,值得一尝。
陆睿扇子挑起她的下?巴,懒洋洋:“好,今晚做回新郎。”
今日里陆睿往赵府赴宴,陆正恰好也有应酬,温蕙便带着?璠璠在上房和陆夫人?一起用了饭。
待到了晚间,使彩云去?打听陆睿回来了没,门房那里道:“只老爷才刚回来了,公子还没见?影。”
陆正都回来了,陆睿还没回来。他?以前虽然也有些应酬、雅集,但很少这?么?晚的。或许是因为这?次大家都刚刚取得了功名,所以特别高兴,要好好庆祝吧。
温蕙便洗漱了。
临到要睡了,彩云进?来:“刘稻回来了,说……公子今日宿在赵府,不回来了。”
江州府就丁点大的地方,便是喝醉了都能抬回家里来。陆睿以前还不曾因应酬外宿过,还是第一次。
温蕙微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起了微微的不安。但也只能道:“知?道了。”
只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
怎么?就睡不着?呢。
怎么?就心里这?么?不安呢。
是因拔步床太大太空了吗?
温蕙也说不清楚。只身边空空的,心里空空的。莫名的难受。
她强令自己闭上眼睛睡觉,不许胡思乱想。
林梓年不也在陆家住了好几日,都没什么?吗。
陆正今日也喝醉了,居然想宿在陆夫人?这?里。
陆夫人?才不伺候醉鬼,直接叫人?架了陆正送去?了范姨娘那里。范姨娘年纪最大,照顾人?最体贴周到,凡陆正醉了,都往她那里送。
但陆夫人?掌着?家,家里但有什么?动静,都会报到她这?里来。
才洗漱完,便有丫鬟悄悄来禀:“公子的人?先回来了,公子没回来,说是宿在赵家了,明日再去?接。”
陆夫人?正坐在妆台前,由丫鬟帮她梳着?一头保养得极好的乌黑长发,闻言,于镜中抬起了眼。
终有那么?一天,当?少女长成女人?,少年也会长成男人?。
就和世间千千万万的男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