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很花了一点力气,才把林槐搬到车上。
这倒不是因为对方在醉酒之后太不配合,手舞足蹈,相反,他的一切阻碍都来自于——
林槐,实在是太过于配合了。
他就像是一只八爪鱼,无论楚天舒到了哪里,都要手脚并用地往他的身上爬和挂。为了避免交通事故的发生,楚天舒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感情也没有○欲的,外表面光滑感受不到摩擦力的工具人。他好说歹说,才把林槐塞进了车后座。
他关上车门时,林槐似乎也闹累了。他侧躺在座椅上,身上盖着被子,脸颊红红的,似乎是在乖乖地睡觉。
看着他的睡颜,楚天舒擦了擦汗:“艹,你好麻烦啊……”
嘴上这样抱怨着,他的眼里却尽是笑意。
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还没来得及发动汽车,便被人从后面用双臂抱住了脖子。
楚天舒因窒息而发出“鹅鹅鹅”的叫声,林槐很满足似地把他抱在怀里:“嘻嘻,捉住你了。”
“叩叩。”
车窗上传来指节的敲击声。
“鹅鹅鹅,小林子你、你先放开。”楚天舒手脚并用着挣扎,“让你老攻装个逼行不?”
林槐:“哼。”
他不肯放手,楚天舒只好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他挣扎着从座椅侧的篮子里抓出了一罐之前买东西时被赠送的樱桃味的可乐,并在林槐勒死他之前努力忍着恶心,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接着,他张开嘴,侧过头,给林槐来了一个带着热气的“哈”。
林槐:……
林槐露出了“受到侮辱”的表情,他捂着鼻子,很不满似的,直直地躺回了车后座。
……并背对着楚天舒。
楚天舒:“我真是个天才。”
天才楚天舒把樱桃味可乐随手搁在置物架上。他整了整仪容,抬手就要拉下窗户。
在按动按钮之前,楚天舒顿了顿,从副驾驶座的车篮里,又找出一副墨镜。
程予保敲击着楚天舒的车窗,却始终没有等到回应。车里似乎很热闹,不断传来碰撞打闹的声音。
当他终于想到某些不太和谐的东西时,漆黑的车窗,在他的眼前被拉下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非常英俊的脸,高鼻深目,轻佻风流中又带着几分不太平易近人的冷气。他看向眼前的程予保,单手将墨镜往下拉了拉:“有事?”
程予保:……啧。
很显然,程予保被他这个装逼的姿态所短暂地震慑了一下。他隔着楚天舒,看见后座上的人影:“他……”
“在睡觉。”
程予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对话哪里怪怪的……程予保努力抛掉脑内的诡异感。他看向楚天舒,冷声道:“你和他……”
楚天舒:“你猜?”
程予保:……
“这个人有问题。”他想来想去,只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么一句话,“程予安那小子整天没个正形,嘴上不说原因,自己却总往这儿跑。我早就觉得,这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但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会认识?他肯定有鬼……”
“喂喂,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楚天舒嗤笑一声,“你那点本事就拿去给小姑娘看看手相吧,少在我面前玩封建迷信这一套。9102年了老弟。”
“你……”
楚天舒油盐不进,程予保气得打跌。他沉默了一小会儿,道:“你在调查他?还是说你在庇护他?你……”
“小兄弟,教你一个人生的道理。”楚天舒说,“把头低下来。”
程予保不明所以地低下头,楚天舒把自己的墨镜,挂到对方的鼻子上。他从下面抬起眼珠看他,笑意十足,眼神却是森冷:“出门在外,少管别人的家事。比起我家,多关心关心你的两个小弟弟吧。”
“弟弟?”程予保一怔,“我只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楚天舒笑笑:“总之后面这个人呢,是归我罩着的。他要做什么事,要惹什么事,都由我负责。你呢,把手伸短一点,要是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碰他……”
“你要怎么样?”楚天舒的语气让程予保很不舒服,他顿时便想起了十几年前,因嘲笑楚天舒不修炼法术是个懦夫,而被小自己一岁的对方按在地上暴打的经历。如今二十多岁的程予保冷声道:“不然你要怎么样?你要和整个程家为敌,一个个打过来吗?”
青年瞥了他一眼,笑容意味深长。
“二十一世纪了弟弟,现在已经是信息战争的时代了。”他说。
“所以?”
“下次你们程家存放偷税漏税的账本时,换个好点的加密措施。”楚天舒拍拍他的肩膀,“P.S.账本我复制了一份在我姐手上,下个月她来你们这边谈事情时,对她客气点,懂?”
程予保:“……我靠!你玩阴的!”
“这叫信息化唯物主义战争,光明正大。”楚天舒吹了声口哨,拉上了窗户,“长夜漫漫,回家去咯。”
“你到底想做什么!”
程予保没指望楚天舒会回复,没想到他却在发动机的引擎声中,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我就想谈个恋爱,发发传单,过上平静美好又日常的生活。”车子里的人说,“早上九点起床,中午吃饭,下午干活,晚上过点成年人的夜生活。仅此而已。”
程予保:“那你偷我家账本干嘛?!”
“唉,谁让人生在世有太多身不由己了呢?”楚天舒的声音从车里传来,“为了维护自己的平静生活,我总是不得不做一些昧着良心、提前准备发起攻击的事情。我也很痛苦,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拜拜,平时多关心关心你的家人吧。”楚天舒吹了个口哨,“一路顺风。”
他载着趴在后座的林槐,非常一路顺风地回到了出租屋楼下。把车泊在停车位里,楚天舒打开了后座的门,林槐还缩在座位上,不肯起来。
“走吧?”楚天舒伸出一只手,“上楼去?”
林槐缓缓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他,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不,”他含含混混地拒绝,“你嘴好臭。”
楚天舒:……
林槐显然还醉着,表达喜恶的态度都是这样幼稚而分明。楚天舒瞅瞅四下没人,摸了摸鼻子,自己爬进了后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