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佛洛狄忒抱了塔尔塔罗斯几秒, 感受到他躯体不自然的僵硬后,了然一笑,很自然地将他放了开来。
因为成功获得了许多神职, 阿佛洛狄忒的浅紫色双眸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本便是最美的存在, 被这样一双含情眸注视的人仿佛能溺死在他的眼眸里。
塔尔塔罗斯喉结滚动了一下, 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牵住阿佛洛狄忒的手。
阿佛洛狄忒略微一怔,开始沉吟,似乎思考在眼前的场景该说什么样的话。
却不想, 下一秒塔尔塔罗斯又松开了手, 询问道:“阿佛洛狄忒, 你来深渊还有别的没完成的目的吗?”
阿佛洛狄忒想了想,摇摇头。
塔尔塔罗斯轻轻叹了一口气, 似是轻松, 又似是失落:“没有别的事情了呀……那你便离去吧。”
阿佛洛狄忒含笑问道:“殿下似乎有什么话想与我说?”
塔尔塔罗斯摇摇头,走到高高的王座上坐下, 托着下巴看着下方的阿佛洛狄忒。
他的下巴尖尖,容颜精致, 长长的黑发垂下,颓丧的美艳之感扑面而来。
塔尔塔罗斯说道:“有的,但我知道没什么结果,索性还是算了吧。”
阿佛洛狄忒轻咦一声, 困惑道:“殿下都不尝试一下吗?”
塔尔塔罗斯懒散地望着神殿的穹顶,视线发散:“没有必要……因为我知道, 你说想要当处子神的话并不是开玩笑, 很认真。”
“虽然你总是用甜言蜜语去蛊惑他人。”
阿佛洛狄忒有些玩味, 塔尔塔罗斯这是在指责他滥情吗?
想了想, 阿佛洛狄忒解释道:“没有哦,我只是习惯性地用一些甜美的语言让与我聊天的人感到快乐罢了。但大家都知道,我的话语只是麻木空洞的蜜糖,里面没有一点感情的。”
塔尔塔罗斯沉默地盯着他看,阿佛洛狄忒被他盯得莫名心虚,笑了一下,说道:“既然殿下没有其他要与我说的,那我便离开了?”
塔尔塔罗斯闭上眼,阿佛洛狄忒琢磨着他的举动和意思,思索塔尔塔罗斯是不是已经已经睡着了时,塔尔塔罗斯忽然又睁开了眼睛。
他坐直了一些,腰背笔直,双手交握横放在腿上,优雅矜持:“阿佛洛狄忒,在你离开前我要给你一个忠告。”
阿佛洛狄忒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殿下请说。”
塔尔塔罗斯轻轻吐出一口气:“不要佩戴女人送给你的珠宝。”
阿佛洛狄忒沉吟几秒,询问道:“倘若我不小心佩戴了呢?”
阿佛洛狄忒倒不是非要抬杠,只是他清楚,塔尔塔罗斯忽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必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是出于预言才会说出这样的忠告。
阿佛洛狄忒对于预言从来都相当敬重,绝不会大意对待。
至于塔尔塔罗斯没有预言神职这种事情并不重要,他毕竟是最强大的原始神,总有些特别的力量。
在听到阿佛洛狄忒的问话后,塔尔塔罗斯竟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颇有惊艳四方的感觉,他说道:“你可能会有一个心爱的恋人,以及经历一段令你心碎欲绝的爱情。”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应该没有忘记克洛诺斯的诅咒吧?”
[你的真心终被他人践踏致死。]
阿佛洛狄忒轻轻吐出一口气,平静说道:“当然没有。”
他玩笑一般的笑道:“只是我觉得,这预言和诅咒对我而言,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殿下却为此感到愉悦甚至罕见的露出笑容。老实说,作为殿下最诚挚的友人,我对此感到有些伤心。”
塔尔塔罗斯无言,面上有一点不自在,好像真的因阿佛洛狄忒的谴责而自责起来。
他别扭了一下才说道:“我不是幸灾乐祸,我只是觉得,我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拥有一次与你相恋的机会。虽然短暂且结局失败,但这依旧是特别的,让人感到愉悦的,不是吗?”
阿佛洛狄忒微怔,对于克洛诺斯的诅咒中有关他的‘真心’,在搜寻过女爱神的记忆后,他其实就锁定了一个猜测对象。
那位被女爱神极致钟爱且穷追不舍的美少年,植物神阿多尼斯。
而阿佛洛狄忒也一直在等待阿多尼斯的诞生,准备顺势利用阿多尼斯来完成诅咒。
可如今塔尔塔罗斯这一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阿佛洛狄忒不确定的想,他的诅咒应验对象会是塔尔塔罗斯?
那样的话,可真就难办了。阿佛洛狄忒忧心忡忡的想到。
阿佛洛狄忒并不怀疑塔尔塔罗斯的话会成真,他是原始神,是世界的本源意志化身之一。
他与曾经是神王时的克洛诺斯地位等同,因此无法抹去还是神王时的克洛诺斯留下的诅咒,但如果想在这个诅咒上附加一些条件的话,对他而言还是很容易的。
但这样的话,局面却不是阿佛洛狄忒所想的看到的。
首先,塔尔塔罗斯与阿多尼斯一个是强大的原始神,一个是普通的三等神,这两者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存在。
其次,前者象征着未知,后者却始终牢牢被阿佛洛狄忒掌握在手心。
阿佛洛狄忒是真心不希望自己的诅咒和感情与塔尔塔罗斯交缠在一起,在塔尔塔罗斯那含着些许期待的话说完后,他沉默片刻,立刻委婉说道:“一段注定悲伤的恋情只会给人带来痛苦和绝望,即便结束,每每想起也只觉得伤感,殿下怎么会觉得这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呢?”
塔尔塔罗斯顿了顿,问道:“所以你不愿意,是吗?”
阿佛洛狄忒纠结了一下,选择坦白:“殿下您比我身份更加高贵、实力也更加强大,这很好,但我的掌控欲太强,我不会喜欢一个比我更加强势的恋人。”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殿下您已经是我心中无可代替的挚友,在我心中,任何人都无法凌驾于你之上。您不必多此一举,那样反而会破坏我们之间纯真浓烈的友谊。”
塔尔塔罗斯欲言又止地看着阿佛洛狄忒,眉心蹙在一起,神情中透着纠结与为难。
但阿佛洛狄忒只是温和而坚定的看着他,沉默坚持着自己的主意,并不打算改变。
塔尔塔罗斯的神情逐渐面无表情,许久之后,他轻声说道:“好吧,我明白了。”
阿佛洛狄忒不确定的追问道:“殿下,您真的明白了吗?”
塔尔塔罗斯的回答是抿紧了唇,羞恼的瞪一眼阿佛洛狄忒,然后变回原来的姿势,手臂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闭上眼睛,陷入沉眠之中。
阿佛洛狄忒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踩着轻轻的脚步走上了台阶,来到塔尔塔罗斯身旁。
他低下头,靠近塔尔塔罗斯的脸庞,认真观察了片刻,塔尔塔罗斯的呼吸始终保持着规律的频率,细长密集的睫羽随着呼吸的频率而微微起伏,好像轻轻振翅的蝴蝶翅膀。
他好像真的睡着了。
睡得好快呀。
阿佛洛狄忒无奈的想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挥舞着主神金杖,离开了地底深渊之中。
阿佛洛狄忒是顺着来时的路回去的,主神权杖凝结出的屏障挡住冥河的侵蚀,不断上升上浮。
因为他的涌出,冥河中心出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河上的摆渡神卡戎惊呆地看着漩涡中心的动静,连忙疯狂划桨把船移到岸边停靠。
再回头时,就看到那位拿着金杖的神明四肢舒展的漂浮在半空中,身外布满光芒绚烂的光晕,银色的发在其中肆意飘舞,圣洁美丽到了极致。
卡戎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眼中尽是痴迷与震撼。
阿佛洛狄忒出了冥河之后,便顺着大地裂缝从地底中直接飞了出去。
卡戎半天才回过神,摸一摸脸,发现自己的耳朵下面被冥河水溅到,不小心破了一块。
他无言半晌,才憋出一句:“不就是主神还长的好看吗,你就延着路正常走不行吗!”
卡戎的抱怨阿佛洛狄忒听不到了,到他而言,冥府之行已经告一段落。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的话,阿佛洛狄忒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随便去找塔尔塔罗斯了。
他怕塔尔塔罗斯想一出是一出,不小心坑到自己。
阿佛洛狄忒轻轻叹息着,向奥林匹斯神山行进,摇了摇头,暂时将塔尔塔罗斯的事情抛到脑后。
成功获得灵魂神职之后,阿佛洛狄忒准备用这个神职来将阿瑞因忒的转生一事给安排好。
路上,阿佛洛狄忒拿出了那枚海螺,开始听取奥林匹斯神山最近正在发生的事情,听完以后,不由挑了挑眉。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奥林匹斯神山又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个是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的回归,这两位神明深刻掌握了阿佛洛狄忒所教导的精髓,暗地里请祖父科俄斯联络那些没有被关进深渊的泰坦神们给宙斯施加压力,迫使他交出主神之位。
而那些泰坦神刚巧本身也对主神之位也有所窥伺,也抱着万一宙斯真的顶不住压力,封他们为主神的想法,使足了力气逼迫宙斯。
而这时,勒托在子女的指点暗中联络宙斯,继续对他温柔输出,不停的给宙斯洗脑自己有多爱他,并且保证她会约束自己的子女,绝不会让他们背叛忤逆宙斯、对宙斯绝对忠诚。
在泰坦神的逼迫与勒托的洗脑下,宙斯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决定先按照阿佛洛狄忒之前指点的那样,先将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召唤回奥林匹斯神山,并且封他们为主神。
虽然阿波罗的长子身份使他倍受宙斯的忌惮,但是宙斯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制衡阿波罗,对于这个羽翼尚未完全丰满的神明还不算特别忌惮。
相比之下,仗着人多势众逼迫他的泰坦神才是宙斯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立刻除之而后快。
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荣耀回归神山,甫一出生,便成为主神傲视众神。
他们春风得意,便有人失意。
而那失意人正好也是阿佛洛狄忒所听到的第二则大消息的主人公,她就是赫拉。
在阿佛洛狄忒离开神山不久后,赫拉与宙斯第一个孩子出世了,那个孩子就是火神赫菲斯托斯。
如同阿佛洛狄忒化身‘涅墨西斯’时与赫拉所说的提防一样,赫菲斯托斯因为在赫拉腹中孕育时沾染了太多的愤怒与仇恨,神体被污染的太厉害,一出生便丑陋无比,把赫拉与宙斯都吓到了。
赫拉本就对宙斯和这个孩子极其不喜,在看到赫菲斯托斯那丑陋的容貌后更是发疯,直接把赫菲斯托斯从高耸入云的奥林匹斯神山上扔了下去。
当然,赫拉疯归疯,人却没傻,当宙斯质问她为什么把赫菲斯托斯孕育成这种模样时,赫拉直接把锅推给了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姐弟。
赫拉的说法是宙斯不顾她神后的颜面把这对私生子女封为主神,重重地下了她的面子,才使她满心怨恨。
总之这都是宙斯的锅,是宙斯不讲良心,跟她赫拉没有关系。
听完这一切的阿佛洛狄忒对此感到好笑无奈又有些担忧,无他,赫拉太精明的话,阿佛洛狄忒很担心接下来的计划该如何实施。
赫拉真的会任由他糊弄吗?阿佛洛狄忒忧愁的想。
在思虑中,阿佛洛狄忒来到了奥林匹斯神山的山脚下。
他没有立刻上山,而是先召来涅墨西斯,让她一旁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