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怎样?”姚曼歆抢言,只讽欧阳虚张声势,“举着拳头来和本宫拼命吗?”
“若本主以孤行少的命拼呢?”欧阳发狠,姚曼歆天不怕地不怕是皇权宠出来的,唯在乎一个孤行少,欧阳想不到,除了孤行少能威胁到她,还能有什么是可以威胁她的。
“你自身都难保,有功夫威胁本宫,不如多听两句贱婢的遗言。”姚曼歆道。
姚曼歆拒不施救,只用拖上个一时片刻,琉璃便能毒发。
欧阳眼看着琉璃力透不支委顿在地,口鼻中不时有乌血溢出。
“少主,走。”毒发的痛楚刺激地琉璃牙关激抖,却仍不忘主子安危。
“琉璃别说了,本主一定给你找到解药。”眼见琉璃不成了,欧阳吓得泪水簌簌,“姚曼歆,解药!”
“本宫只有毒药。”姚曼歆道。
一句话的功夫,琉璃已经是七窍流血,疼得四肢蜷缩。
欧阳病急乱投医,掏出胳膊亘在琉璃嘴边:“用本主的血,本主的血不惧银环毒,用本主的血。”
琉璃强扯出一抹笑色,明明狰狞苦痛,欧阳却从她微扬的唇角读出了一抹释然。
“少主,您的血,可更毒啊,婢奴,婢奴可,可不敢喝。”琉璃打趣道。
“也许,也许就以毒攻毒呢?”欧阳道。
琉璃摇头:“不成了,婢奴的毒脉,已毁,毒入五脏了。”
“不会的不会的,银环毒哪能这么快攻入你的毒脉。”欧阳也摇头,哪怕毒发,要想攻入毒脉,也非顷刻易事。
“少主……走……”
欧阳正想着割破腕脉,若不能以毒攻毒,也要毒死姚曼歆先给琉璃垫背。还想着能再拖个一刻钟,也许救援到了,也或许胁迫到姚曼歆她就拿出解药了。
可是欧阳怎么也没想到,腕脉还没来得及割,琉璃便睁着眼去了……
自己听到琉璃的最后所言竟然是:少主……走……
“琉璃……”欧阳悲恸欲绝,将琉璃抢在怀里。
生息虽已断,手脚却尚还余温,欧阳这一拉扯,琉璃的七窍还能流出血来。
这样看来似乎人并没有气绝,只是晕厥罢了。
“琉璃琉璃你别吓人啊,”欧阳紧觑着琉璃的动向,希望能看到哪怕细枝末梢的动静,“你应一声儿,或者,先起来……”
琉璃还是没有动静。
“本主命令你!”
欧阳鲜少端少主架子,以为竖起尊卑大旗,守礼的丫头就该给她一星半点的表示了。
然而,死人,没有表示。
欧阳怒恸难当,抱着琉璃恨瞪着姚曼歆:“莲峤庄规,残杀同门者,死!谋害少主者,死。”
姚曼歆好笑道:“你莫不是急疯了,此间除了你,还有谁是莲峤的人?”
欧阳怒极反笑:“天玄使端木紫阳不过莲峤女使,等同家奴,端木一脉世世代代都是莲峤家奴。”
欧阳此言已是将姚曼歆当做莲峤人了,姚曼歆明知欧阳所言不假,却敏言道:“即便真是这样又如何?你今日身死,谁知是本宫下的手?且欧阳氏一脉绝后,莲峤最终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姚曼歆作为一国公主,哪怕深得陛下宠爱,也不过徒有食邑得享富贵罢了,比起莲峤让人闻风丧胆的实力,权势二字,才让她欲罢不能。
欧阳幡然醒悟,难怪姚曼歆会说“若只是贪图平南王府的富贵或者无痕宫的势力,哪怕是图谋孤行少的性命,她都可放欧阳一马。但是,觊觎莲峤的圣物,那就只有杀无赦”的话。
原来这竟不是对莲峤的维护,而是赤/裸/裸的占有!
“原来你谋得是莲峤。”欧阳道。
“不错,蟒谷、螭蛊、杀你,都是为了得到莲峤,”姚曼歆毫不掩饰勃勃野心,“本宫贵为公主,却枉为天下最尊贵的人,本宫但凡有老虔婆的权势,何至于与少哥哥劳燕分飞。”
“你以为没了本主,你就能得到莲峤吗?”欧阳冷笑,“修不了毒脉的人,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有甚打紧,你不也没修出吗。”姚曼歆道。
毒脉既是功法象征,也是身份象征,修出毒脉的人,额间会显出各自的像喻,欧阳一行为行走江湖,是用了手段将像喻隐藏起来的,至于姚曼歆,欧阳不认为母亲才研究出的药她能用得上。
何况姚曼歆一心要证明与莲峤的牵系,若是修出毒脉来,还不顶着像喻招摇过市?
“无知,”欧阳嗤道,“本主今日若能得出生天,便是天涯海角,也当清理门户!手刃叛徒!”
欧阳拔出弑蛇的锁鞭,举着尖锐的鞭梢便往手上扎,随即拉出沾血的鞭毫无章法地甩向姚曼歆,想着临死能带几个垫背的带几个,好歹回本。
“垂死挣扎。”姚曼歆道,侧身微退,立时有一众好手挡了上来。
果然,伤不了她啊……
挥出的鞭连护卫的片衣缕角都没沾到,欧阳便觉握鞭的手腕间一袭剧痛,姚曼歆蔑然傲慢的神色也为之一滞。
疑惑间,一股大力拖在腰身,欧阳整个被向后撕扯,人禁不住这力,朝后跌去,撞进一副寒意侵皮的胸膛。
“你找死?”声音与胸膛同样的森冷。
欧阳仰头,见是孤行少阴沉的怒容,一身玄衣带露沾襟,难怪寒地厉害。
看样子孤行少是匆忙赶回的,呵,一牵扯到姚曼歆,还真是上心。
孤行少将欧阳扣地死紧,欧阳直以为在劫难逃,心神激荡下,还不待分辩一二,人已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