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没睡着，薛骁似乎睡着了。她听到他不安的呼吸，她轻声叫他：“薛骁？”
没有回应。
他睡得似乎不安稳，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半夜的时候，他忽然大叫一声“谌凌烟”。
谌凌烟还没有睡着，便道：“我在这。”
他到了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谌凌烟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继续摸索：“怎么了？”
“做梦。做了个可怕的恶梦。”薛骁掀开被子跳进来，不由分说抱住她，谌凌烟瞪大眼睛，四肢僵硬，“你干什么？”
他抱她抱得很紧。“谌凌烟，别去明洙岛了。就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山上。”
“为什么？”他的语气泄露了太多紧张，让谌凌烟有一丝动容。在这世间，还有谁会紧张她呢？“梦见我死了啊？”
“别说，别说。”他的嘴唇贴上她的脸颊，“你别走，行不行？”
她呼吸紊乱，“你离我远点！”
“那你答应我别走。”
她沉默了会儿，幽幽地叹息：“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一定要去明洙岛，为什么留在这里不行？”
谌凌烟认真地望着他：“留在这里也并非不行。我喜欢这归隐山里的感觉。可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觉得我留下来是对你暗生情意？薛骁，我……”
他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唇，“别说出来。我都知道，不用你说。那些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我会很难受。”
“对不起。”薛骁很好。如果没有司辰，也许她会爱上他。可是，她还忘不掉司辰。
“一定要去明洙岛，是吗？”他问。
“我想回齐国。”她毕竟是齐国人。
“那，我送你去。”
“不用了，薛骁，”谌凌烟望着他，“既然从我身上看不到希望，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少见面，很容易就会忘掉的。”
“我们九个月没见面，我为什么没有忘记你一分一毫？”他的声音有点压抑，“你乌黑的头发，你的脸，你的眉毛，你的眼睛，为什么像刀刻在我的脑海里？有时候我觉得你真可恶！”
“九个月忘不掉，那以后，我就不再见你了，总有一天能忘掉的。”谌凌烟说，“就像我，我觉得我总能把司辰忘掉一样。只是花的时间长或短而已。”
薛骁把头埋进她的颈间。谌凌烟没有推开他，就那样木然地由他抱着。心里有一丝混乱，她想，情爱这个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它把好端端的人变得失魂落魄，它让一些人生死相许，让一些人家破人亡。
怪不得聂将雨遁入空门。那种绝望，她忽然在此时深刻地感受到。她的爱情是无望的，薛骁的爱也是无望的。
她想告诉他，如果有来生，她来还他这份情。可，来生是多么虚无的东西，她都不信神佛，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来生。今生都不能相许，许一个来生，那就是笑话！
要有多久才可以忘掉司辰呢？她想了想，也许这个人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毕竟他在她生命中占的比重那么大。那么，要花多长时间才会不爱他了呢？
她也不知道。
未知的未来，未知的他们。
薛骁在谌凌烟身边心满意足地睡着，谌凌烟却一夜未眠。清晨的时候拿开他缠在她腰间的大手，下了床，拿上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准备独自下山。
走到门那边，她回头看了看薛骁。
他睡得很沉。她心里有点沉重，莫名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