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主顿住脚步。
身后,唐毅左手死死捏着被削掉一层皮的手,额角汗水顺着脸颊淌落下来。“殿下贵为大庆守护神,为大庆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因为手掌疼痛难忍,他强忍着疼痛继续道:“小皇帝却听信小人谗言,收缴殿下兵权,殿下心中难道不怨吗?”
当日小皇帝收回安国公主手中兵权,令其在锦绣长安城不得私自返回西北军营。消息传来,唐毅等一众旧部心中愤恨难以言说。
安国公主转身,眼神有点儿莫名其妙,“为何要怨?”
唐毅悲愤,“殿下是先皇亲封的安国公主,手掌大庆兵权,小皇帝却不问缘由就让殿下交出兵符……”
“那又怎样?”安国公主打断他的话。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仿佛说着再正常不过的话。“兵符不过是死物,交不交出去有和区别?”
有兵符能号令大庆三军,区别大着!
“有我在,我便是大庆的兵符,还要什么死物?”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理所当然的话。
唐毅死死盯着她眼睛,发现她说的就是心底的实话。
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的确,安国公主调动大庆兵马,何时曾用过所谓的兵符?
对大庆而言,她便是活兵符。
安国公主一出,军心安定,四海皆惧。
有没有兵符又有什么区别?
唐毅颓然倒地。
安国公主再无留恋,径直出了府门。
知府门外,方镜辞带着一队人马,瞧见她安然无恙出得府来,紧提着的一口气顿时微微松开。
“殿下。”
他行礼。
安国公主应了一声,“方大人辛苦了。”
方镜辞浅笑,“殿下客气了,景之不过在外戒备着,并未帮上什么忙。”
“方大人才是客气,倘若没有方大人的信,唐毅也不会匆忙带兵前来。”安国公主抿了抿唇,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接下来便交给方大人了。”
留下这句话,安国公主衣袖轻甩,就此离开,倒是真的对南郡水患一事不闻不问,全权交由方镜辞这个钦差处理。
只是方镜辞瞧着她背影,倒是瞧出了几分她那份不怎么美丽的心情。
来此之前,安国公主虽不曾言说,但眼眸好似含着亮光,兴致勃勃。这会儿背影却无端萧瑟,像极了没要到糖葫芦的孩子。
他敛眉稍微一琢磨,顿时明了——只怕是安国公主并未得到刘章他们私吞的剩余银两。
无奈地笑了笑,他吩咐人进驻查封知府府衙。
南郡水患一事很快查明真相。皆因刘章与唐毅勾结,私吞修筑堰河堤坝款项,致使堤坝常年无修,这才遇水决堤,引发水患。
方镜辞将水患缘由写进奏折送回长安城,然后开粮赈灾,救助灾民。
安国公主的失落在第二天早上便消失无踪,着人彻查望江府的私兵。
“刘章一介书生,就算有造反的念头,也没这个本事。他跟唐毅背后定有其他人。”安国公主瞅着这段时日方镜辞查到的刘、唐二人勾结证据,淡淡说道。
方镜辞也想到了,但他比安国公主想的多了一点,“只怕这次又是殿下的无妄之灾。”
安国公主疑惑,“嗯?”
果不其然,长安很快传来消息,御史台参了安国公主一本,理由是她纵容手下,屯养私兵,意图谋反。
安国公主长叹一声,“果然是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