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对靖南王如何看?”
靖南王赵瑧是当今皇帝的叔叔,先帝最小的弟弟,庆安帝老来子,虽年幼,却异常聪慧,备受宠爱。
宫中有谣传,当年庆安帝曾一度想要令立赵瑧为太子。
先帝即位后,对这个最为年幼的弟弟也是宠爱有加,赏赐不断。年十五便赐封靖南王,在大庆皇室中只此一例。
虽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靖南王,但安国公主还是稍稍冷静,点评道:“心比天高。”
方镜辞失笑,“殿下这评价还真是不客气。”
“等什么时候他能做出点让人客气的事情来。”
当年大庆内忧外患,身为靖南王的赵瑧面对北魏铁骑,却仓皇丢下燕云城出逃,至今还为人所不齿。
方镜辞不是不知晓这段往事。
但正因为知晓,才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倒是安国公主察觉到了什么,“你突然提起靖南王……刘夫人可是他的人?”
“是与不是还不清楚。”方镜辞坦诚,“但刘夫人确实往靖南去了。”
不管刘夫人是不是靖南王的眼线,事情牵扯到靖南王,就不是小事一桩。
更何况刘章与唐毅还屯养私兵,意图谋反。
安固公主一向不喜理会这些,交代一句“倘若顾相问责唐毅之事,便让他直接找我”,便彻底甩手不管,将诸事抛给方镜辞,自此不再过问。
她这般洒脱,倒是叫处处收集证据、以此证明安国公主与此事无关的方镜辞哭笑不得。
细细琢磨一番,知道安国公主并不是骄傲自大之人,既然她不在意,想来是已有应对之法。
再加上他出任钦差,是皇帝钦点,想来对于南郡之事,皇帝也不是全无察觉。
想通此节,方镜辞也放下心来,便着手安排返回长安一事。
婚期将近,各国使臣也陆陆续续到达长安。
安国公主倒是兴致勃勃,人还未回去,就先让人将各国送来的礼单盛至她面前。
碍于她盛名,各国前来祝贺的使臣也纷纷携带厚礼,倒是叫她颇为满意。
等到她返回长安,距离婚期便只剩下半个月时间。
她沐浴更衣,守在门外的钟叔隔着屏风禀道:“南齐太子昨日已入长安,陛下旨意是让殿下代为招待。”
“礼部那群人拿着俸禄不做事,倒不如将俸禄都给我。”安国公主在婢女的服侍下,换上华美的宫装长裙。
只是衣裳才上身,她便微微蹙着眉,“为什么要穿这件衣裳?”
她的衣裳是钟叔提前的备好的,闻言便道:“陛下今晚在丹桂宫设宴,招待南齐太子。”
“既是招待南齐,那这身衣裳就更不合适。”她指着一边惯穿的常服道:“换这件。”
钟叔在外瞧不见她选的衣裳,但猜想依着她的性格可能会选的款式,立马出声道:“招待南齐太子的宫宴非同小可,方大人也会参加,殿下切莫任性。”
安国公主挣扎了一下,想着毕竟身在长安,又是宫闱重地,该是不会有什么意外,遂妥协道:“至少换件不拽地的,这衣裳太过累赘了。”
钟叔心说,您是去赴宴,又不是上战场,怕什么累赘?但知晓她穿惯了轻便的衣裙,繁琐宫裙影响举止行动,便将这话咽下,只吩咐人换了另一件长裙。
虽然还是格外繁琐华美,但较之先前那件,好歹是不拽地了,安国公主蹙着眉,任由婢女为她换上。
因而当安国公主踏入丹桂宫时,就引得所有人为之侧目。
她自十三四岁去了战场后,便甚少参加各种宫宴。即便参加,也多是身着简约,还从未像今日这般穿着繁琐华美的长裙,雍容柔美,薄施粉黛,秀眉弯弯,额间一点朱红,娇媚不失灵动。
而眉眼之间的淡漠恰到好处冲淡了娇媚,加之熠熠生辉的步摇,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淡然典雅,端庄雅静。
“皇姐快过来!”一片静默之中,小皇帝的声音尤为显耳。
安国公主抬脚走过去。
头上步摇一步三晃,却并未影响她的步子,不疾不徐,端的是扶风弱柳,贵气天成。
“陛下。”
终究是宫宴,她稍一犹豫,盈盈一拜,并未行军礼。
小皇帝喜滋滋拉过她:“皇姐不必多礼。”悄声说:“皇姐今日好生漂亮,朕瞧着未来驸马的眼睛都直了。”
安国公主下意识瞧了一眼方镜辞。
虽是宫宴,为南齐太子接风,但方镜辞到底是入了玉蝶,身份不同往日,因而将他的位置安排于安国公主身侧,位于皇帝下首。
他今日未着官服,一身广袖襦衫,尽显风流。
对上安国公主视线,眼眸微微低垂,细密的眼睫在灯火下根根分明。
只一瞬,复又抬眼,冲安国公主微微而笑,儒雅方正,温润如珠玉。
“虽然南齐太子相貌也不差,但朕还是觉得,我们这位未来驸马更盛一筹。”小皇帝附在耳边轻声说着,“皇姐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