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还真是……”他唇角笑意渐深,“大度。”
安国公主不明白他态度为何会变得这般奇怪,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坦言道:“大度不好么?曹将军家中有悍妻,每每军中同乐之时,都因畏惧妻子而畏手畏脚,还被其他人耻笑。”
她神色坦然,疑惑毫不掺假。
方镜辞蓦地意识到,她几乎是在军中长大,豆蔻年华尚在战场厮杀,从未为胭脂水粉这样小女儿之事烦心过,对于这些诗词上描述过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恐怕从未有时间报与期待。
他微微叹了口气,“殿下又岂知,那位曹将军不是乐在其中?”
安国公主歪头细思,却只回想得起曹将军面上的无奈苦笑,好似没有半点儿“乐”。
她将自己的发现告之方镜辞,就方镜辞他脸上满是苦笑,“想来殿下终有一日会体会到。”
他说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安国公主心头疑问不减反增。但方镜辞却再无回答之意。
他起身朝安国公主拱手施礼,“吏部还有些事尚未处理,景之先告退了。”说完,不顾礼仪等安国公主回话,便径自离去。
——终究还是意难平。
岂料他下得楼来,就听见身后“蹬蹬蹬”一串响声。
他停下脚步回望,就见安国公主抱着匆匆塞了一把果脯的荷包里追了上来。
他微微诧异,“殿下?”
安国公主也觉得自己追的有些急躁,抬手整理了一下因奔跑而散乱的头发,这才抬眼瞧着方镜辞,“你不将我送回去么?”
震慑于四海的安国公主竟然提出这样小女儿般的要求,方镜辞微微诧异,“殿下需要景之送您回府?”
安国公主毫不迟疑点头,“是。”
虽然有些诧异,但关乎礼节,他确实该护送她回到公主府。于是微微而笑,“殿下,请。”
安国公主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捡了块荷包里的果脯放进嘴里。
两人一并往外走,方镜辞到底没能按捺住心底的疑惑,“只是殿下为何……”虽然疑惑,他却依旧斟酌着字眼,想寻一个更合适的问法。
只是还没等他琢磨出来,就听到安国公主不甚在意回答一句,“我不认识路,没有人带着,就算到了明日,我也不一定能回去。”
方镜辞微微诧异,“青莲池虽在城南,距离公主府路途稍远,但殿下走过一遍……”
“跟那些没关系。”安国公主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打断道:“只不过我有些路痴,不识路罢了。”
大庆与周边诸国关于安国公主的传闻有各式各样的,却从未有过关于她不识路的传闻。
方镜辞蓦地想到当年她带着十三骑挑了漠北一族大帐的传奇。
漠北一族在茫茫草原之上,漫无边际,路难找寻。倘若安国公主当真路痴,又是如何找到漠北一族大帐的?
他将心中疑问问出,就听安国公主不怎么在意回答——
“那完全是个意外。当时我们在草原上迷了路,就跟随感觉乱走,谁知道正好碰上了漠北一族的大帐。反正闲着也闲着,挑了大帐还能结束两方战乱,何乐而不为?”
她说的随意随性,方镜辞却真的忍不住为漠北一族哀叹一声——
即便漠北一族凶悍,这也不是他们大帐莫名被挑的理由啊!